签了新公司,手头暂时没戏拍,顾翘翘这段时间一直往天兴公司跑。因为公司所在地没有地铁,而她又不想坐公交,又因为未成年,拿不到驾照,所以她选择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

当顾翘翘走进公司时,迎面碰到公司早几年签下的一名名为梅桦的女歌手,她赶忙和她打招呼。梅桦向她身后看过去,透过玻璃墙,一眼就看到了她停放在门口旁的自行车,笑道:“小顾,我看你好像是骑自行车过来的?”

顾翘翘苦着一张脸诉苦:“是呀。没办法,京城大,居不易,赚得那点钱不够花。公司这块不通地铁,离最近的地铁站有三四站的样子,不方便。坐公交吧,没个准点,不赶时间的时候还行,赶时间的话,如果不能提早走的话,还是不要指望它了,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堵车。所以还是骑车吧,既省钱,又锻炼身体。”

梅桦撇了撇嘴,一脸顾翘翘在这说笑话的姿态:“你这话说的我可不信,你还差钱?你又不像我们一样只有唱歌这一条路,不是还拍戏呢吗,而且还是演女主角。”

“和做歌手一样,我这个演员哪怕演了女主角,也还是个新人,公司和经纪人抽成太高,而且花费也大,衣食住行、交通费、电话费……入不敷出呀。”顾翘翘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公司和经纪人抽成太高,所以她演艺事业的收入最后落到她手中并不多。如果她单靠这点收入过活的话,日子不免有些紧巴巴。

梅桦仿佛找到了知音一样,跟着一起抱怨起来:“就是,就是。外人不知情,以为我们赚得很多似的,但是经过公司和经纪人之后,落到我们手里的根本没多少,偏偏日常花费又实在是太大了,付了房租,再加上吃饭,就不剩什么了。好像我们不需要穿衣服,不和人联系,出行不需要坐车似的。”抱怨完,话音一转,语气中透着诱惑,“怎么样,小顾,有没有兴趣赚点外快,填补一下?”

“外快?”顾翘翘愣了一下,心中狐疑,但是面上却不露半点声色,笑问:“梅姐,你有什么好介绍?”

“算不上什么好介绍。”梅桦摆了摆手,摆出一副迫于生计而无奈的样子,“不过是被现实逼的,不想沦落街头和饿肚子,就只能另外想法子了。我现在在一家名为‘大富豪’的夜总会唱歌,那边给报酬,是按歌曲数量和时段算的。而且除了唱歌的报酬,下面的观众点歌或者送花篮什么的,这钱另算,夜总会只要一点抽头。”

“这个大富豪很正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场子,咱们公司好些人都曾经在那表演过,满茳现在还在那唱呢。”梅桦挑眉,笑问:“怎么样,感兴趣吗?若是感兴趣的话,我帮你介绍介绍。我和大富豪那的人熟得很,到时不管是价钱还是抽头全都给你个实在价,决不会因为你是新人就压价。你在那唱歌,一晚上就差不多能把你在公司一个月的工资赚到手。你若是唱得好,受欢迎,这钱还可以往上长。怎么样,对一个新人来说,够可以的了,去不去?”

这个时代,酒吧的概念还没流行,京城后海和三里屯这两片地界也未成规模。最火的消遣方式,就要属夜总会这个概念比较朦胧的地方。顾翘翘觉得,像夜总会这样的娱乐场所,因为梅桦所属层次的缘故,不管她说得怎样高大上,都免不了一个乱字。这里面鱼龙混杂,若是有什么事,绝不是她能应付得了的,哪怕她有着两世为人的经历都没用。

况且一晚上就能赚到一个月的工资?就算天星给的底薪不高,但顾翘翘也不觉得这钱会这么好赚。不然,那些在夜总会唱歌,大部分北漂的生活就不会那么难了。除非她是个特例。可是夜总会凭什么对她例外?毕竟,她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和公司签约,一点名气都没有,连一次舞台都没有登过,也没什么背景的小歌手。不要说这都是看在梅桦的面子上,如果她有这么大的脸面,那她也不会混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免让人心生疑虑,因此,顾翘翘不得不暗自多思量几分。谁知道梅桦是单纯的介绍她去唱歌,还是别有心思?姣好的容貌,对她来说,有时是优势,但是同样也可能会给她带来灾祸,她从来不敢低估人心的险恶。她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的真实阅历和表露在外的年龄不相符,不然,一定会被哄骗过去。

对上梅桦充满期待的眼神,她摇了摇头,“谢谢梅姐。不过,我还是不去了。我不比满茳师兄,他是个男的,在外面逗留多晚都没事。我家里可不放心我大晚上的还呆在外面,况且去的又是夜总会这种地方。”

梅桦不乐意了,疾言厉色的反驳:“看你这话说的,夜总会这种地方怎么了?我刚才都和你说了,这大富豪是京城数得着的,知名夜总会之一,正规娱乐场所,才不是你想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场子。再者,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要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我能介绍你去吗?那不就成坑你了,那我成什么了?坑了你,我又有什么好处?”

看着她因为气恼而涨红的脸,顾翘翘心中暗自猜测,她是单纯的生气,还是被自己说中了,心虚而恼羞成怒呢?嘴上忙为自己辩解:“梅姐,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在老一辈人的想法中,像夜总会这种地方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那个老脑筋,才不管是不是正规的娱乐场所呢,反正一门心思认定了。不管别人怎么说,都没用。因此,我家里要是知道我要去夜总会唱歌,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闻言梅桦脱口而出:“那不告诉他们不就行了!”看到因为自己反应急切而引起顾翘翘的侧目,对上她怀疑的目光,她干笑了一下,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到大富豪唱歌,不仅能赚钱,而且还能锻炼你的现场演唱水平和台风,一举两得,多好。”

不管梅桦有没有打坏主意,她迫切的态度让顾翘翘心中越发起疑。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她再一次拒绝了她:“梅姐,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家里人不放心,所以我姑姑跟在我身边照看我,我做什么都躲不过我姑姑的眼睛,所以,如果我跑去大富豪唱歌,以他们保守的思想,绝对不会同意,如果我坚持,他们能把我腿打折了。”

梅桦撇了撇嘴,摆明不相信顾翘翘的话,冷笑道:“你不会还做着成为当红歌星的梦呢吧?别看签约的时候,公司对你许诺,说给你出专辑,开演唱会的,但是你未必能够如愿。早两年,你若是赶上内地歌手潮的时候,还好一点,公司还会下点气力捧捧你。如今市场不景气,盗版猖獗,词曲作者的价码几乎是翻倍上涨,……制作费上升不少,但是盈利点却在下降,猖獗的盗版害得哪怕是红歌星出单曲和专辑都不怎么赚钱。这种情况下,不要说出专辑,哪怕是单曲,新人都是十赔九不赚。所以公司能帮你出首单曲测试一下市场反应就不错了。我劝你还是对公司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不然,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公司没有做不到签约时的许诺,可是合同还没到期,你还不能走。若是不想在公司呆下去了,想在合约没到期的情况下离开,提前解约,是要付违约金的。不想付违约金,就只有打官司了,可是打官司请律师是要花钱的,不红的话,就单凭公司每个月开的那点钱,勉强维持生活,哪来的钱打官司?而且就算打官司,你也未必能赢。”

不同于差不多被公司放弃了的梅桦,作为新人的顾翘翘在自身前途未明的时候,有些话梅桦能说,而她不能说。顾翘翘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字斟句酌的道:“梅姐,行业现状可能确实有些不太好,不过我觉得没有你说的那么悲观。我觉得,公司既然肯签新人进来,说明还是有想法的。”

梅桦“嗐”了一声,用一副明明我是为你好,你怎么不领情的眼神看着她,叹道:“你这个实心眼的丫头,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呀,你怎么就那么相信公司呀?”

顾翘翘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心中却暗自腹诽,我不信公司,难道信你呀?我和公司之间好歹还有一份合同在呢。和你,虽然咱俩是一个公司的,是同事,但是可是半点交情都没有。你突然跑来跟我说,给我介绍一个赚外快的机会,我不愿意,你还在这不依不舍的劝我,好像我不答应就好像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机会似的。这种突如其来的莫名好意,纵使你是个好人,但是在和你不熟的情况下,让我不怀疑你心怀叵测都难。更何况,谁知道你是真的就介绍一份兼职,还是另有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