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疼!”叶宁嘤咛了一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拆开重组了,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暗沉沉的楠木马车顶,车顶嵌着一颗夜明珠,幽幽地发着光,指尖触到的是绛绡的软榻,车内燃着银骨炭,暖烘烘的。

“醒了?”突然听到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叶宁心里一惊,扭过头一看,杏眸瞪得更大了。身边的男人穿着一件冰蓝锦衣,上好绸缎上绣着雅致竹叶纹,面容已有少年的沉稳,一双凤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表哥!”叶宁忍不住惊呼。

颜昱昀似乎对叶宁大惊小怪的样子很不满,皱了皱眉头:“叶宁,礼教嬷嬷教了你那么久怎么就是没有一点闺秀的样子呢,大呼小叫,你我天天见面,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叶宁记得这个表哥是十分不喜欢自己的,自己前世爱闯祸,调皮任性,都说半大的男孩狗都嫌,叶宁有过之而无不及。表哥性格沉稳,要求女子温婉宜人,可眼皮底下就有个天天和自己唱反调的刁蛮表妹,各种管教皆不得法,真是让颜昱昀头疼不已。为此,叶宁没少在背后叫他老夫子。

再加上后来……被迫娶了江雁,应该就不止讨厌她,而是恨她了吧。

叶宁赶紧坐端正,低头想拢一拢裙裾,仔细一看更是傻眼,穿在身上的这条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不是十二岁生日二舅母送的吗?掩在裙下的缠枝藤青绣鞋,分明是个女童的脚啊!再摸摸头发,已经从之前的妇人髻变成了垂髫双髻。

叶宁只觉得头皮发麻,颤声问道:“表哥,今夕是何夕,我们这是在哪?”

颜昱昀见她表情惊惶,不由得缓和了语气:“今日是贞庆二年,十月二十八,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你金钗生辰已过,按那道士之言,业障已破,也该回叶家了,祖母也是舍不得你的,但叶家来人接你回去,想必姑妈也是想念你的,我们颜家没有强留你的道理。你哭晕在祖母面前,祖母也抹了不少泪,但还是执意要我把你送回去。你也莫要伤心,日后,你还是可以经常来金陵看望祖母的。”

贞庆二年,金钗之年,莫非自己返老还童了?叶宁一时搞不清状况,只懵懵地点了头。

颜昱昀看她还是一脸呆滞,唤来青竹和绿枝给她梳洗,然后低头和叶宁说:“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我们已经出了金陵,让车队休息一下,待会用点早膳吧。”说完转身出了马车。

青竹和绿枝进来时,叶宁还没回神,当看到还梳着丫髻的青竹和绿枝时,她更是恍惚觉得不真切,前世一切仿佛黄粱一梦,或者现在才是梦中,若这是一场梦,愿自己能做久一点。

叶宁挑开车帘,清晨初生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洒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叶宁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祷告:观世音菩萨慈悲,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愿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