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上……肯定没有结婚戒指。”

“没有。”

“好像……也没有大包。”

“没有。”

“没戴手套。”

“没戴。”

“你在用电脑,所以手上肯定也没有铅笔。”

“没有。”

“那你手上有什么?”

“你是想不起来,还是根本没有注意?”

“……没注意。”

“我的手指上,贴着一个白色的邦迪。那天我削铅笔,把手指削破了。”

“好吧。我不及格。”

“你为什么不及格?这说明,你根本没注意到我。”

“真是天大的冤枉,不注意到你会把咖啡泼你身上?问题在于,我当时就只注意到了你的脸。”

“好吧。那我,就考一个关于我的脸的问题,你一定得答出来。答不出来就要休妻了。”

“你问,你问。只要是你脸上的问题,我绝对能答出来。”

“真的?”

“真的!”

“那天,我对你笑过没有?”

“答案非常肯定。没笑过。你一直板着脸。”

“不对。”

“你绝对没笑。”

“咖啡泼了之后我当然没笑。可是,抬头看你的时候,我是笑着的。”

“没有。”

“有。我要是不笑,你肯定不会把咖啡泼到我身上。”

“你的嘴角好像是弯了一下,不明确。”

“谢小秋同学,那就是笑。你一个也不对,得了零分,怎么罚你?”

我大声说:“等等,不能光是你考我,我也要考你,没准你也得零分呢。”

他吃了一口爆米花,说:“你考,我肯定是满分。”

“那天,我穿的是什么衣服。”

“黑色T恤,墨绿色的围裙。黑裤子、黑皮鞋。”

“我的发型……”

“马尾辫,绿色皮筋,上面还有两个蓝色的玻璃珠子。”

“涂了口红没?”

“涂了,樱桃色的,对吧?”

“我和你说的第一句话是……”

“俺们跳来不里烧来,蛇!”他学我的口音,女声的,挺像。我跳起来拧他。

“噢!噢!”他叫,“又来搞家庭暴力!你以前满温柔的呀。”

“刚才那几道是基础题,下面开始问难的了。”

“问吧问吧。别拧我就行。”

“那天,除了工作服之外,我还穿过什么衣服?”我存心难为他,因为那天我进门之后,过不了十分钟就换了工作服。沥川不可能注意到这一点。

“你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的毛衣。紧身的那种。双肩背包,包上吊着一串钥匙。胸口挂着一串珠子,什么颜色都有。下面是绿格子的迷你裙,白球鞋。像隔壁邻居家上初二的小女生。”

这回轮到我震惊了:“你怎么知道得这么细?”

“你对着一辆车的车窗理裙子,又掏出镜子理头发。你对着镜子咧嘴笑,看看牙齿白不白,还把脸蛋揪了揪,想弄红润一点。头发有点乱,你对着手心倒了一点矿泉水,把头顶的几根毛弄顺。然后,你背对着车,把手伸到毛衣里整理里面的胸衣。为了看清自己的背影,你还把人家的车镜拧了拧。”

我怔怔地看着他,傻了。

“总之,虽然你没发现,你已经对我搔首弄姿、春光大泄。”沥川的黄色词汇特丰富,古典现代后现代一应俱全。

“胡说……你胡说!”我恼羞成怒了。

“因为我的车窗是挡光的那种,傍晚时分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人。当时我正坐在车里,怕你尴尬,吓得不敢出来了。”

“王沥川!你敢偷窥!”

“噢!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俺们跳来不里烧来(I'm terribly 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