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这嗓音连她自己听了都能起一层鸡皮疙瘩。
然而，电话那一头传来的并不是霍枭的声音，而是陆蔓蔓含着笑意的嗓音。
“我竟然不知道凉凉有这么嗲的一面。”
温凉一秒钟改变甜软萝莉音，生硬的问道：“你怎么会接阿枭的电话？他人呢？”
陆蔓蔓的声音仍旧带了笑意：“不用紧张，他不过忘记带上手机了而已，连詹若深也有疏忽的时候。啧，放心吧，我会交给他的，也会告诉他你来过电话。”
温凉皱眉：“你在他的办公室？”
“当然。”陆蔓蔓语气中的笑意逐渐消失，“温凉，真是不可思议，昨天我和阿枭明明已经捅破窗户纸了，我以为他再也不会见我，没想到，他今天还是按照日程让我过来了。”
温凉不是傻子，她已经听出了电话那头女人的挑衅和讥讽。
“所以说，温小姐你还没有说服阿枭接受你吗？”
陆蔓蔓轻慢的一笑，声音不大，可听在温凉耳中却是格外刺耳，她不甘示弱的应道：“他迟早会接受我的。”
“迟早？迟早是什么时候？”陆蔓蔓问得尖锐，语气里有温凉从未听过的一份优越感，“等到你能够肩负起阿枭身旁的位置，恐怕他对你的感情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阿枭说过最喜欢我，我相信他不是一时的承诺。”温凉语气坚定。
可惜，她凭借的不过是那份信心和霍枭的喜欢，然而这些主观的情感很难说某天会不会消散亦或变质，即使自信如她，也无法确定那未来的变数。
陆蔓蔓轻轻笑了一声：“温小姐，有的时候挺羡慕你的。如果我身边一直有人给遮风挡雨，我可能也会活得像你这样天真无邪吧。”
温凉怔了怔，刚想说点什么，电话那头却已经挂断。
陆蔓蔓将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而桌面的那一头，霍枭正端坐着，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好了，我已经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了，执行得漂亮么？”陆蔓蔓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
霍枭这才抬起头，单薄却弧线优美的嘴唇公式化的开口：“谢谢。”
陆蔓蔓企图从他的眼底发现一抹波澜，或者找出他脸上任何一丝不同的神情，然而只有无用功。
这个男人即使卸下面具的时候，也难以让人捕捉到喜悲，更遑论此刻他刻意隐藏了情绪，更加不会喜形于色。
陆蔓蔓自嘲的撇了一下嘴角。
“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这些话了吗？谢谢，没关系，再见？”
霍枭终于将目光对上了她的视线，终于有了面无表情之外的反应，略皱了一下眉头。
“陆蔓蔓，我们以前也是这种关系。”
陆蔓蔓怔忡了一瞬，忽然突兀的笑了起来。
“你为了那个温凉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我们多年来的交情，在你眼里什么都不算吗？”
霍枭看着她，耐心的开口：“不，正是因为我很珍惜彼此的情谊，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局面。陆蔓蔓，迄今为止很感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帮助，但我们之间的互帮互助应该不会结束，所以......”
“所以你准备在工作上还清我的人情，两不亏欠之后一拍而散？霍枭，以前别人评价你冷心冷情，我还偏偏不相信，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层意思。”
陆蔓蔓那张姣好的面庞上交织着冷笑和哀痛，她期待所做的预言和话语能够得到对方的反驳，却只换来男人冷静的对峙。
她是真的后悔了，后悔不应该因为一个晚上的冲动把隐藏多年的秘密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也后悔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被男人逮了个正着。
她陆蔓蔓，在遇到这个男人之后，竟然也有这样荒诞而无措的一天。
霍枭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的神情由自嘲转为失落，由不忿转为寂寥，心底却并没有丝毫怜惜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会有的，毕竟眼前这个女人曾经让他破例关心过，也让他真正担忧过。
然而感情是完全没有逻辑的，他真的升不起一丝爱怜。
“陆蔓蔓，我的话在那天晚上就已经说完了，所以，如果你还想保持我们之间的交情的话，今后就不要总是逮着这件事没完没了。今天答应你过来，也只是为了给事情做个后续结尾。”
霍枭说完，低头将目光收了回来，放到了面前摊开的文件上，末了又补上一句。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下次再见。”
说得好听，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恐怕以后要见上一面难于上青天吧。
陆蔓蔓心中一片死寂，眼神中终于失去了不甘和执着的色彩。
她早就应该料到这个结果了不是吗？霍枭是她看在眼里的冷酷，没有那份感情就是没有，连一丝矫情的可怜眼神都不会递给她。
她无声而惨然的咧了咧唇角，走出了这栋曾经随时欢迎她意气风发进出的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