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花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喜道:“夫君是要带我一起去吴府吗?”

陆隽宇点点头,道:“吴夫人等好几位夫人都在宴会上,你不要怕。”

李荷花一副依赖的样子,点点头,道:“有夫君在,我不怕。”然后看看陆芙蓉,就要挣脱他的手,准备过去。

陆隽宇反扣她的手,淡淡道:“妹妹,一会跟着你嫂子,好好说话,能做到吗?”

陆芙蓉立即擦干了眼泪,小鸡啄米一样点头,道:“能,能,哥哥放心,我,我也不敢了。”

看着她怯生生的模样,李荷花有些不忍,但想起刚刚这熊孩子面不改色的撒谎,同情心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把她当妹妹,她却把她当仇人,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的首饰衣服,就不用特地讨好她了,毕竟她自己可都节省着呢。

其实自从铺子生意好起来,她有送了好多东西给陆母和陆芙蓉之后,她就明显感觉到两人的态度从开始的感激高兴,到后来的理所当然,再到最近嫉妒审视的目光。她就知道也许她永远也讨好不了这对母女。

范叔把陆家的账本交给她的时候,就交代过陆家家底的由来。陆隽宇挣出土地和铺子之后,就把它们交给了陆母来管,自己安心读书准备恩科。

谁知一年没有到,他好不容易挣下的家底差点易主,铺子入不敷出,而肥沃的土地竟然一颗粮食都没有长出来。他仔细一查,才知道陆母被人骗了,种上的是煮熟的种子,哪里可能生长得出来?

据范叔说,当时他是准备回老家养老的,结果看在陆隽宇的份上又回来了,接手了土地和铺子,用尽办法这才保住了陆家的家底。自此以后,账本就一直放在了他那里。

等成婚之后,她仔细看过账本,陆母管的那一年,陆家的账面上可不好看得很。看她这些年做甩手掌柜,就知道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这陆家的动心在陆隽宇手里,陆母和陆芙蓉是肯定没有半分怨言的。但要是换成了她,且还渐渐越赚越多,自然心里不平衡,外加眼红了。

斗米恩,升米仇,千百年留下的俗语就没有说错过。

再说陆隽宇训斥陆芙蓉,也是他们亲兄妹之间的事。陆芙蓉到底年纪小,以为自己可以挑拨离间,不过脑子就诬陷她。陆隽宇可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当场那么多人一问便知,即便不问别人,以陆芙蓉的智商,稍微懂点心思,一诈准炸出来了。

那么这么短的时间,陆芙蓉服软了,恐怕再他哥手里没有撑到三分钟吧,啧啧。

想到此,她垂下头决定安静的当一枚壁花。

陆隽宇点点头,拉着李荷花向晚走,道:“刚刚掌柜的进来说不需要我们赔,杨大人会叫那几个地痞赔。”

一听不出银子,李荷花自然高兴,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多少赔付一点,免得日后说不清。”这个世上有种人叫红眼病,还有种人叫对家,无中生有、颠倒是非是他们的强项。要是等陆隽宇越怕越高的话,这些就有可能会被人利用了,她还是先未雨绸缪比较好。

陆隽宇也觉得有理,和掌柜好说歹说陪了一贯钱,又让他写了一个收据,才安心的出了同福客栈,向吴府走去。

在路上,李荷花小声的道:“夫君听到消息,就知道是我们了吗?”

陆隽宇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想到你在福运客栈,不知道有没有被波及,就决定出来看一眼。”

当时听到消息,他反射性的就觉得和他娘子有关,就有些坐立不安了。于是趁着去更衣的空闲出了吴府,正好碰到了一群衙役,领头的姓杨,他也是认识的,就跟着过去了。

然后就看到他娘子大发雌威,一把菜刀翻飞,把几个男人逼得进不了身,其中一个还被踹飞了。

幸好她自己并没有受伤,哎,他家娘子性子实在太刚硬了啊,功夫倒是有点,可是也没有什么章法,他要不要找个合适的人专门教教她呢?

李荷花还不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又要开始了,她笑着对陆隽宇道:“夫君真好。”

说笑间就到了吴府,和吴家门房说了一声,门房就放他们进去了。

吴府是县太爷的府邸,自然不是陆家那座三进三出的小院能比的。进入府中,简直好似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假山、小桥、流水,刚冒尖的绿叶以及香气扑鼻的花骨朵,放眼望去,令人心旷神怡。

吴府的宴会设在主屋大厅,一进入大厅,李荷花就见到红筹交错的场面,男女各坐在大堂的两边,两边好似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却又偏偏在同一个地方,平等的坐着,这大齐的风俗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见到李荷花到来,作为主人的吴夫人从上首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道:“这就是陆夫人吧,果真是个标志的人儿。”

李荷花做害羞状,垂首道:“吴夫人谬赞了,吴夫人端庄贤淑,就和我在寺庙见到的菩萨一样。”

好话谁都爱听,吴夫人没有想到传说中粗俗不堪、直来直去的村姑也不是那么不可取嘛,至少她的“实话”很中听。

吴夫人的脸顿时热情了三分,用锦帕捂住嘴巴,道:“瞧瞧,陆夫人多会说话。行了,陆解元,人都在你眼前了,你就不用担心了。”

原本听到陆隽宇偷溜的消息,他家老爷很不高兴呢。但是在听到他夫人也来到了县城,可能出了事,这才作罢,只是让人传话让他早点回宴会。

毕竟这宴会是为了他办了,凉州府史上最年轻的解元,最关键行事老道,长相也好得很,一看就是前途无量,他家老爷自然想早点拉拢。

谁知这陆隽宇像个泥鳅,滑不溜手的。无论是说结盟、委培等政治目的,还是用美人计,他都不接茬。偏偏他的话也让他们找不到半分把柄。

不过现在有办法了,他作死的把他娘子带过来了。她就不相信她堂堂的县爷夫人,还糊弄不了一个乡下野丫头。

想到这里,她又道:“陆夫人,男宾在那边,我们的座位在这边,我带你过去。”

李荷花福福身,道了谢之后,看着陆芙蓉委屈的不行的样子,偷偷示意了一下,见她脸色正常了,才说:“夫人,这是我家妹妹,名芙蓉,这次正好和我一起到的县城,办事,芙蓉,过来拜见吴夫人。”

陆芙蓉脸上这才有了喜色,对吴夫人郑重的行了一个礼。

吴夫人点点头,陆家的底细她就清楚了。要是李荷花的妹妹的话,那就是只能是陆隽宇的亲妹妹了,又听到小姑娘名字叫芙蓉,她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她道:“陆夫人,陆姑娘,这边请,说起来也巧,听说刘姑娘和陆姑娘是好友,不如你们坐在一起,陆夫人和我坐在一起,可好?”

陆芙蓉一喜,刚想答应,突然想起他哥的话,身子一颤,忙道:“多谢吴夫人厚爱,只是我可以和我嫂子坐在一起吗?”然后装作害怕的样子拉着李荷花的袖子,只差没有躲到她身后去。

吴夫人脸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道:“也好,那两位这边请。”

等坐好了之后,酒宴继续。男宾那边都是酒,女宾这边茶水、果子酒居多,吴夫人倒是安排得很好。

酒宴正酣的时候,突然一个胖胖的人走出来,对着坐在最上首的吴大人拱手道:“今日老夫能参加吴大人为陆解元准备的喜宴,实在是三生有幸,为此老夫准备了一个小小的节目为大家助兴,希望各位大人不要嫌弃。”

吴大人是一个有些微胖的中老年男子,听到这话,他摸摸胡须,道:“好,刘员外不要客气,今日我们不论官职,只讲交情。听说刘员外和陆解元两家关系可是走得很近,就更加不要拘束了。”

“是,谢吴大人恩典。”刘员外深深的拜了下去,然后一挥手,一个少女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李荷花定睛一看,原来是刘青青。唔,合着这刘员外就是刘青青的父亲啊。不过刘青青这是准备表演节目啊,难怪她好一会在宴席上没有看到她了。

大齐宴会上,参加人员让亲属表演节目是稀松平常了,估计和后世唱KTV差不多。据说当今皇帝最宠爱的贵妃就经常在国宴上表演,技惊四座,让周边小国莫不惊叹。

陆芙蓉凑过来,小声说:“嫂子,你好好看,刘姐姐跳舞跳得可好了,只是不常跳,嫂子今天有眼福了。”

李荷花瞥了她一眼,没有做声,反而看向对面的陆隽宇,刘青青跳舞,不是她有眼福,恐怕是有人有艳福!哼。

陆隽宇若有所感的看了过去,看然就看到他娘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不由得又想扶额,别人要跳,他能有什么办法?娘子,你可要讲点道理!

还没有等他想好传递自己的想法,音乐响起了,穿着杏花白裙裾的少女随着节奏偏偏起舞,好似天上的仙女下凡尘,超凡脱俗而又赏心悦目,众人是看得如痴如醉。

李荷花也不由得紧盯刘青青,嘴里赞叹道:“真是美啊,好美啊!”

陆芙蓉轻蔑的看了她一样,但到底不敢和她对着干了,只能嘀咕:真是没有学识,连形容美景都只会说美,瞧瞧对面学子们,都是出口成诗来赞美,什么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还有騕褭柳牵丝,炫转风回雪,等等,虽然她也听不懂,但是听着就觉得美。

李荷花才懒得理陆芙蓉的吐槽呢,她就是一个乡野丫头,要是能吟出好诗好词才有鬼呢。再说她为什么要用美好的诗赞美自己的情敌呢?给她一个美字,她就该偷笑。对,她就是这么的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