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煜听罢,曾经一些疑惑恍然间明白了过来!

自己想不起以前的事,并非主治医生所说的由车祸造成,真正的原因是,晶片!而且,这个晶片估计还不是普通的,毕竟,那主治医生就查不出来!

难怪自己怎样努力都想不起来,难怪自己每次深入冥思都会头疼,难怪自己的一些行为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无法自控,原来,是这块晶片在作祟!

是谁?到底是谁做出的这一切?目的何在?只单纯为了让自己失忆呢?或还有其他的更重要的原因?

爷爷呢?对此知不知情?

一些谜团得到解答,却又有另一些谜团发生,贺煜一双剑眉几乎都快纠结成了一个川字!

歌德鲁一直默默瞧着他,忽然又开口道,“你的家族,在g市甚至中国是不是很出名?”

贺煜也回神,如实相告,“贺氏集团听过吗?”

“贺氏集团?你是指g市首富那个贺氏?业务遍及全国各地、东南亚、大洋洲和欧美等国,包括酒店、娱乐、旅游、休闲、物业发展及投资、房地产代理及管理、运输、建材、金融、媒体等的那个贺氏?”歌德鲁惊呼,表示诧异和震撼。

贺煜点头,再次追问晶片的事,郑重的语气隐隐透着恳请,“你能帮我取出来吗?你的医术应该很好,既然可以发现晶片的所在,自然也有能力取出来吧?”

歌德鲁稍作沉吟,惊讶的表情转为遗憾,“暂时我只能测到它存在,还无法取出来,因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需要在一种非常慎密的环境和仪器之下进行。”

“假如我跟你去你的家乡呢?”

歌德鲁又是一怔,结果,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无能为力的样子。

贺煜心情彻底地下沉,注视着歌德鲁,稍会,视线转到茫茫大海,望着碧蓝碧蓝的海面,俊颜尽是思忖。

不久,头顶忽然传来一阵隆隆声响,只见一架直升机腾飞于高空,慢慢地从天而降。

贺煜的心头,即时惊喜交加,纳闷困惑的眼神迅速看向歌德鲁,歌德鲁似乎早有预料似的,表情平静如常,湛亮的绿眸里,光芒闪烁。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直升机也已然降落,停在他们的面前,机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魁梧,穿着一袭迷彩服。

看着来人,再看看那独特的直升机,贺煜脑里不由自主浮起曾经在电影看过的意大利特种部队!接着又见歌德鲁和来人谈聊上了,贺煜于是更加明了!

这一路危难中,歌德鲁的种种超能的行为,特别是那种持久不断的毅力,非凡人能拥有,他就觉得歌德鲁不仅是医生那么简单,却万万想不到,歌德鲁的另一个身份竟然是……意大利反恐突击队员?

一会,歌德鲁暂停与来人的对话,回到贺煜跟前,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贺煜,缓缓地道,“答应我,别说给任何人听!”

看似平缓的语气,却透着一丝不容否决的意味。

贺煜继续沉默了下,先不直接回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你可以不这样安排的!”

“我怕再跟你玩命下去,我好不容易保住的命结果还是会没掉!”歌德鲁呵呵笑了,露出他最引以为傲的洁白牙齿。

玩命?确实,那确实是玩命!

“不是急着想见你美丽年轻的妻子和哺出生的儿子吗?虽然可能来不及赶上迎接他出生,但还是可以看到他拉拉童子尿的。”歌德鲁在贺煜肩上轻轻一按,“所以,快走吧!”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为了帮他,歌德鲁不惜……

素来强势的贺煜,禁不住地喉咙一紧。他极力忍着突然冒上眸眶的黏黏的液体,结实健壮的长臂也缓缓搭在歌德鲁的肩膀上,说出意义深重的两个字,“谢谢!”

紧接着,语气转为坚定无比,“还有,我答应你!”

歌德鲁于是又抿唇,搁在贺煜肩上的大手忽然用力一按,继而抽离,先行迈步走向机门,跨坐上去。

贺煜也跟上,最后,是刚才那名军人。

飞机重新升起,渐离地面,俯视着越来越远的海平面,贺煜抿紧薄唇,在心中呐喊出一声“再见了,该死的大海!”

一会视线回到歌德鲁身上时,眸光荡漾,复杂的思绪再起。

歌德鲁刚才说无法帮自己取出晶片,是真的由于技术问题而无能为力呢?或是因为特殊的身份,不便治疗?

“我以后怎么联系你?”贺煜不禁询问。

歌德鲁先是一愣,揶揄出来,“怎样?想报答我?”

“知恩图报是我们中国人的优良传统。”贺煜也回答得模棱两可,深邃锐利的鹰眸依然牢牢盯着歌德鲁。

歌德鲁唇角一扬,找刚才那个军官拿来一支笔,抓起贺煜的手,在贺煜手背写了一排电话号码,语气暧昧地道,“想我的时候,打给我!”

“会的!”贺煜又是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句,目光落在手背上,对准那一排数字,在心中默念一遍,两遍,三遍……

“睡一会吧,这路途还远着,你的病还没完全好,还需要休息。”歌德鲁又做声。

贺煜颌首,整个身体更深入地抛进座椅内,缓缓闭上了眼睛……

飞机继续如雄鹰展翅腾飞,朝中国方向前进……

中国

由于早上的意外事故,凌语芊提前出院。

原本,凌语薇会继续跟凌语芊一起回贺家,但由于今天是她的朋友小敏的生日,往年都是她陪小敏一起庆祝的,故“请假一天”,明日再来。

凌语芊自是赞同,还塞了很多钱给妹妹,叫她买件好点的礼物送给小敏,和小敏玩得开心点,在凌语薇离开不久后,她也抱着宝宝,随贺云清回去大庄园。

贺一航去了x国忙寻找贺煜的事宜,贺燿上班,季淑芬不知去向,偌大的屋子于是空荡荡的,显得异常寂静。

凌语芊一直陷在自己的沉思世界,对此毫无理会,直至回到卧室,在贺云清的叫唤下,她才回过神来。

贺云清目光充满怜爱和疼惜,对凌语芊发出安慰和鼓励,“语芊,现在回到家中,再也没人会伤害琰琰。你好好坐月子,其他的事别多想,爷爷会安排的。”

凌语芊不语,只默默地回望着他。

“对了,你和高峻的关系,很好?”贺云清冷不防地,转开话题。

凌语芊继续静默几秒,点头,“还行。”

“那你是否听得懂他今天所说那句话的意思?”

瞬时间,凌语芊身体一僵,反问出来,“爷爷呢?爷爷觉得他那样说有何用意?”

贺云清也沉默了下,迟疑道,“假如爷爷告诉你,他和琰琰……是亲人,你会怎么看?”

凌语芊更加目瞪口呆,紧紧盯着贺云清,莫非……爷爷已经知道高峻的身份?

对凌语芊的反应,贺云清讷讷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自顾感慨,“你大伯他生性自私,真难令人想象高峻这孩子品性会这么的好。”

果然!爷爷果然已经知道。

凌语芊下意识地问,“爷爷,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贺云清没有立刻接话。

“那爷爷会让他认宗归祖吗?”凌语芊于是又道。

“你觉得呢?丫头你问这话,是为高峻呢,又或者,为了阿煜?”

一听那个名字,凌语芊美目即时蒙上了一层黯然之色。为了贺煜?爷爷是觉得她担心高峻认宗归祖后,抢了贺煜的总裁之位吗?可是,贺煜现在连性命都无法保证,这些名利又算什么!

贺云清一直目不转睛,再次做声时,保证出来,“丫头,爷爷答应你,就算爷爷让高峻认宗归祖,但在还没有见到阿煜的尸体前,爷爷不会让任何人代替他的位置。爷爷还答应你,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李晓筠!”

一会,凌语芊讷讷地道谢。

贺云清也不再多说,对她又是一番安抚和叮嘱后,看了看已经睡着了的小曾孙,先走了。

张阿姨进来,也是各种言语极力安慰和鼓励凌语芊,一直陪着凌语芊,直到凌语芊吃完晚饭,洗过澡,她也才暂且离去。

一个人的夜晚,很宁静,也很孤独,尽管身边有小宝宝陪伴,凌语芊却仍感觉整个人被浓浓的孤寂团团围住。

她知道是因为什么,也努力想办法去解决和消除,可惜根本不行。某个人影,像是扎了跟似的,盘踞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贺煜,你到底是死还是活?你到底还会不会回来?还会不会实现你的诺言?这辈子,你欠我那么多的承诺,你却一个都没有实现,你还敢说,你是爱我的吗?你还敢说,我是你最疼爱的小宝贝,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吗?

看着婚纱照上高大挺拔、王者霸气浑然天成的男人,看着那张帅气的、酷酷的、俊美绝伦的、即便总是不带一丝笑容却仍迷人心魂、夺人心魄的面庞,晶莹的泪,渐渐盈满凌语芊的眼眶,紧接着,一滴一滴地滚落到相片上。她还捧起相册,埋首在上面,痛哭出声。

兴许是宝宝饿了,又兴许她的哭声惊动了宝宝,更甚至,宝宝感受到母亲的悲伤,忽然醒来。独特的哭啼声,响彻整个卧室。

凌语芊从沉思中惊醒,急忙放下相册,迅速抱起睡在身边的宝宝,边哄边撩起睡衣,给他喂奶。

那一声声揪人心窝的哭喊声总算停止,寂静的空间里,有力的吸吮声啧啧作响。

凌语芊满眼泪水来不及抹掉,隔着模糊的视线俯视着怀中的小人儿,湿润的眸眶更是久久不干。

有些事,真的很奇怪,每当她为贺煜的意外悲伤痛哭时,琰琰也会跟着做出一些特别的反应,大多数都是哭。

她知道,这也有可能是因为饿了,因为每次她喂琰琰吃奶,琰琰都不再哭。但是,她也还认为,琰琰在想着贺煜,与她一样惦记担心着那个尽管赶不回来迎接他、却无法抹灭是他爹哋的大坏蛋!

大坏蛋……

大骗子……

这些都是她最近用得最多来称呼贺煜,确实,他就是一个总给她带来无尽折磨和伤痛的大坏蛋,总让她心存憧憬却每一次都是希望落空的大骗子。

“琰琰,我们以后别再为他难过了好不好?反正根据妈咪之前的决定,我们未来的生活中并没有他,如今不过是提前一年而已,所以,我们不用失落的,根本无需难过的!”凌语芊目不转睛地注视胸前的小人儿,在心中默默念出这样的话。

可惜,不管她曾经这样想过多少遍,她还是做不到真正释然和放下。

就算是现在,离开贺煜的念头也还在,而且,还很强,毕竟,曾经那些伤害和痛楚仍然深刻清晰,然而她从没想过,和他是以这样的方式永别,不管他多坏,不管她多恨他,她也没想过要他死,她还是希望他能安好,毕竟,这个男人除了给她无数的痛,也给过她,很多很多幸福和快乐。

因而,她还是希望他能回来,时刻祈祷着他能死里逃生,能安好!

宝宝已经吃饱了,再一次安静地睡了过去,凌语芊先是继续抱着他一阵子,直到腰有点儿酸痛了,才将他放下,自己也跟着侧躺在他的身边,静静注视着他。

她还伸手,来到他的小脸儿上,沿着那些小小的五官轻轻抚摸、摩挲。虽然宝宝的五官还没有完全明朗,但她知道,这些个小小的额头、眉毛、鼻子、小嘴、下巴等,将来一定像极了他的父亲,以致让她看着痴迷,爱不释手,反复地抚摸,百次不厌。

孤独伤痛的夜,就这样慢慢流逝,气温越来越低,满室冰凉,让凌语芊也由外冷到心里面去,但她毫无知觉,仍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在脑海幻化着另一张棱角分明的男性面孔,直到这张面孔,真实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本是紧闭的房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黑影,无声不息地走近!

是的,他走得根本就无脚步声传出,可她还是感觉到了,只因那股熟悉的气息!那股时刻萦绕着她的熟悉气息。

他身上的衣服,颇堪不已,还沾满了斑斑泥土;他头发乱糟糟的,他满面灰暗,布满了胡渣子,整个人甚至还隐隐透着一股难闻的臭味,与他平时的俊美、意气、干净有着天渊之别,然而,她还是认出了他,一眼就认出了是他!

自从他毫无音信后,她只要闭上眼,就会幻想他的归来,只要熟睡过去,就会梦到他,梦到他回来了,而这次,她肯定地确定,这不是梦,不是幻觉,是他真正地归来了。

他没有死,他没有死!虽然他很糟糕,很狼狈,但他还是活着的!

刹那间,凌语芊发觉生命是多么的可贵,感觉“活着”这两个字是多么的重要,多么的伟大!

刚停止不久的眼泪,陡然再次冲上眼眸,夺眶而出。她急忙抬起手,拼命地拭擦着泪水,只因想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害怕一个眨眼,他会消失!

原来,她是如此渴望他的回来!那种渴望,超乎想象。

男人深邃炯亮的鹰眸,同样是目不转睛,脚步丝毫不停,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直到脚尖抵在床垫下的高贵红木上,他长臂一挥抓住她,把她扯到自己的胸前,然后低首,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

他的唇,是冷的,冷的让她身体立刻起了一个哆嗦,抿着的樱唇也下意识地张开了,恰好让他舌头闯了进去。

湿滑的龙舌,起初也有点儿冰凉,可渐渐地,在卷住她粉嫩的丁香小舌缠绵片刻后,寒气已慢慢消退,转为炙热,狂肆而恣意地烫着她的舌尖,烫着她檀口内的每一寸芳土,蔓延到她的灵魂深处去。

凌语芊由起初的猝不及防和愕然怔愣,转到本能地挣扎,但很快,挣扎减弱,变成了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