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杏花洋洋洒洒落了一地,几乎把地面铺了一层粉白的地毯。

李杏言带着三人来到一处僻静的街巷,酒家在深巷却香飘十里,老远就是一股醉人的味道浸入肺腑。直到走进巷里才发现又是一片别致之景。

巷子尽头杏花花苞如红云朵朵,随着花瓣的伸展,色彩由浓渐渐转淡。酒家植杏成林,许多含苞待放,草庐被一片嫣红杏花簇拥,美如仙境。

“三娘。”李杏言跑到草庐旁拉住一个正在用筛子挑选杏花的中年妇女。

妇女头上包着一块布巾,打扮极为淳朴。看清来人便温和地笑了:“杏言,花朝节结束了么?”

“嗯,我带了几个朋友来尝您的杏花蜜酒。”李杏言脸上露出撒娇地神色。

“今日三娘不把最好的酒酿拿出来我可是不依的!”中年妇女闻言宠溺一笑便去准备了。

颛华歌觉着此时的李杏言有说不出的美好,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女儿家本有的纯真和娇俏,没有半分杂质矫揉。

就像她曾经在哥哥呵护下无忧无虑的样子。她不禁有些出神。直到身边的薛氤书拉了她一把颛华歌才回过神来。

四人落座后李三娘便端上了杏花酿,酒水清香扑鼻入口即化,蔓延进人的心里,仔细一品这滋味比早晨所用的还要好上不少。

李杏言轻声说道:“今日之事杏言真是让三位见笑了,不知你们可是去往濮华山?”

因着方才李杏言的神态,颛华歌此时神色也轻松不少,“正是。”

“现里濮华仙门招收门徒的日子也略早了些,不如多在李塘镇呆几日。杏言也可勉尽写地主之谊。”说完目光偷偷地留连在冥阎的脸上。

在座的都是耳聪目明的修行之人,这些小动作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见她还不死心,薛氤书原本温柔的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不用劳烦杏言姑娘了。”

原本稍微缓和的气氛又冷却了下来。饮完杏花酿三人谢过李三娘便匆匆辞别,独留下李杏言。

她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原本柔美的脸庞渐渐扭曲起来。

李三娘也是年过半百的人,方才她对那男子的情意全都写在脸上,奈何对方没有四核回应。她哪不知李杏言的心思,暗叹一声只能低声安慰她不要强求。可李杏言丝毫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有了心仪之人,她不甘心在镇上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这辈子都留在这里。

她不甘心就这么平庸一生,她要嫁人必须是人之骄子。

她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久久地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在不知思忖什么。

三人离开草庐就决定回住所。薛氤书因着冥阎的缘故,直接打发下人收拾了东西搬来与颛华歌同住。

渐渐颛华歌也发现薛氤书其实为人很不错,若说最开始有些防备也仅仅是因为冥阎。在知道颛华歌和冥阎只是朋友之谊后她也就真诚地对她好,如同对待冥阎一样,温柔体贴,甚至连灵宝的饮食也是由她悉心照顾。

薛氤书与冥阎家世相当,一个是聚云城年纪轻轻的少城主,一个是世家知书达理的千金女。

两人从小就一起长大,所以在她心里始终怀着一个青梅竹马终成眷属的少女梦。

李塘村并不大,几人算好时日又短暂停留三后便动身前往无垠海,这几天内颛华歌也成功突破至了炼气八层。

无垠海边停靠着十来座待摆渡出海的楼船,她们到的时候岸边已聚集了大批修真人士,一时间整个无垠海岸竟然比村镇还热闹。但三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竟然在这里看见了李杏言。

颛华歌神识强大,反复查探却也没有发现她体内有任何修为。

虽然仙门测试是以试量体内仙根为主,但门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论资质,不论男女若在二十五岁以前未修炼至筑基之境,便直接被视为逐出门派,从此和仙门再无任何关系。

修仙之人都明白筑基是修炼的第一道大难关。

百人中或许有八十人能引气入体进行修炼,但这八十人中却几乎仅有十人能顺利筑基修行下去,越往后越是艰难。

修仙本为逆天之举,哪是像说得那般轻巧。

这年龄男子还稍稍好些,若是平凡女儿早已错过了婚嫁之龄。

炼气层的修行只能强身健体,以及习些法术防身,根本无法延年益寿永葆青春。修炼之人在提升至筑基以前生命依然脆弱如普通人,会正常地生老病死。

二十五岁的未婚女子哪怕再貌若天仙,家财万贯都是徒劳,只怕这一生都已误去,不是嫁与鳏寡孤独之人做续弦就是去伴那青灯古佛。

所以女子修炼拜入仙门极为少见,选择这条道路的女子不是资质绝佳的天才之辈就是万不得已之选。

那日李杏言想了许久,回家后便向父母说了自己想去濮华。

李家父母大骇,无不阻拦。李塘镇是最靠近濮华的村子,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修仙的苛刻与艰难,不说李杏言从未修炼过尚不知资质如何,就算运道好有些仙根勉强能进仙门,但到二十五岁不能顺利步入筑基之境怎么办?

李杏言今年已年满十六了,根本没有任何时间经她这般荒废。

他们知道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素来心高气傲,不甘落人之后从来。可这是这件事她却是用尽了今生运数在赌。

但李杏言的确是已下定决心,听不进任何劝阻。她这几日一闭眼就会想到冥阎那轮廓分明的脸庞,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冰冷都似乎烙在了她心里,她还想到那日庙会上的出丑,想到薛氤书的不屑和颛华歌的怜悯。

她李杏言怎么可能这样就被看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