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验灵石一事后冥阎便从未理会过自己,她自知理亏挺对不住他,于是颛华歌也干巴巴地赔笑两声:“你修为本就比我高,被雷劈了又有些发狂。难不成我还真送给你打一顿?”

“你以为现在能躲过?这笔账我可记着的。”冥阎白了她一眼转过头去。

“大哥你之前一心认我做小弟的,现在我们又成了师兄妹,之前的事你也就别计较了吧。”

“你倒是想得美。”冥阎到现在也没忘记那场雷火,天雷滚滚劈下,地上烈火四处蔓延,让人没有一点点退路。

每次想着他都有些后怕,如果他修为再低些,或者护身之物再少些,那就不止劈他头发那么简单了。

只见甫修涯衣袖轻轻一挥,广阔的场内即刻安静下来。

他一步步走下高台,连脚步都是那样冷清,孤高了七百多年的仙,一身韶华尽付在苍生社稷之上。

众人的目光无不追随着他,看见他下了玉阶都不禁屏住呼吸心里暗暗惊讶,难道仙尊终于要择徒了?

颛华歌此时反而不敢看他了,低低埋着头手里紧张得有些湿汗。头低垂着看不清楚脸,隐隐只能见她睫毛微微颤动。

她心底明明是害怕甫修涯的,一种从心底生出的畏惧。可是当她真正面对他时却又想心甘情愿地付自己所有,生怕他生出半点不满与失望。

甚至是性命只要一声令下颛华歌也愿双手奉上。

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两种情绪交织,极为复杂矛盾。

碧霄宫前胤长荒眼神幽深地看着这一切,这世间的卜算乾坤之术他若是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颛华歌的来历他虽也看不分明,但也依旧如甫修涯一般多少感知了一二。

然而他并没有杀她,到底他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还是这七百多年太无聊了。

既然甫修涯不躲不避他也没有必要再劝,毕竟这一卦也并不是没有生路。倘若最后不行他不介意替他杀了她。

甫修涯径直来到她面前,略微低头看着她:“你可愿为我弟子?”眼神似要将颛华歌看穿,如同珠玉洒落的声音中蕴含着不可抗拒之力。

颛华歌闻言轻轻一颤,不由得轻轻跪了下去规矩地朝他磕了一个头,“师尊。”

看着匍匐在一边的她,他淡淡道:“跟我来罢。”

说罢便领着颛华歌走向碧霄宫东面的天祭台,天祭台全由天然的冻玉堆砌雕刻而成。天祭台祭奠天地祭奠自然之力,祭奠濮华先祖,这是濮华至高的象征。

从来只有历代三尊及掌门弟子才有资格踏上。看着他二人踏上天祭台,严无咎和胤长荒便跪了下去,见状,除却宾客所有的濮华弟子纷纷跪拜下。

颛华歌看着这一切心里仍有些难以相信,整个人恍若置身梦中,她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徒弟了。万人为证。

又是一阵乐礼钟声敲响。仙云缭缭地围绕在祭台周围,甫修涯的神色是许多人从未见到过的肃穆庄重。

看着甫修涯的挺直的后背颛华歌有些出神,日后她会伴在他左右了么?心里高兴又害怕。

在他示意下颛华歌再次跪地,甫修涯燃了三炷香递给她,又替自己燃了三炷。

撩起衣袍便跪下,掷地有声地道:

“濮华二十一代弟子甫修涯,

谨以至诚照告山川、先祖之灵,

自任掌门,承蒙先祖明训。

修涯谨小慎微,于濮华虽无大功,但不敢行半分差错,

今收颛氏华歌为门下第二十二代弟子。

修涯必传道授业,以大道为法。

端其身,正其心。

愿其长乐安平,修得善果。

苍苍者天,但佑心诚。

此誓。”

接着朝着天地郑重地拜了三拜,颛华歌跟在甫修涯身后一同俯首拜下。听到他说的每个字句,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甚至那仅剩的一丝防备都在瞬间分崩离析。

他是她师傅,她定听他信他。

“徒儿日后必听师尊教诲!”颛华歌此时无比虔诚庄重地说道。

甫修涯拿出一块玉佩递给颛华歌,手指修长玉如。“此后你便跟在我身边。”

晨光熹微,颛华歌只觉得头脑有些空白。

她双手讷讷接过精巧的玉佩,只愿此生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