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烛阴封印了她的所有魔息。带着还是婴儿的她偷偷苟存在人界。

曾经她一直不肯相信的事情终于一清二楚。灵宝说的没有一件是错的,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所有选择都那样无力。

“鲁伯,我们走吧。我要回濮华。”颛华歌向身旁的老人道,神情一片淡漠,似乎她刚才看见的都是和自己没有关系一般。

见她面无表情鲁伯也有点惊奇,他是冥府的人掌管六界生死,自是早就知道她身份的。只是他没想到她得知后会这样坦然。他终究还是多了嘴:“丫头,其实你坚持的不一定是对的。”

颛华歌知道鲁伯没有骗她,一旦她身份被人发现,下场不会比她父君好上多少。她活到今天都是靠封印的侥幸靠楚斩楼给的敛魂珠。可是她有师傅还有灵宝,之前的种种怎么可能就这样说放弃就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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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期限已经所剩不多。

鬼门关顶,星宿阵法被催动,雾蒙蒙的天空中无数银光从四面八方翻滚而来。塔顶一时明如白昼,底下的鬼魂抬头看着似要被破开的天都闭闪不已,那光照在身上刺痛。

颛华歌犹疑再三,“鲁伯,氤书和冥大哥会回来吧?”

花白的胡须颤了颤,鲁伯点头说道:“百日过后,我亲自送少主和薛姑娘回去,他二人这一世大限都不到,冥府不会收他们,我不会急在这一时。”

只需百日,颛华歌脸上有了笑意,步入阵法身影渐渐消失。

鲁伯看着天际散开的灵光,叹了一口气。

空气里溢满一阵浓浓的血腥味,还有散不开的压抑。颛华歌睁开眼,面色极难看。雍魔宫。

这座宫殿她在梦里在幻境里在三生石里都见过,见过无数次。

她明明是要回去濮华啊!往后退了两步她忍不住摸向腕间的镯子。这里不是幻境也不是梦,她现在真真实实地站在魔界的土地之上。

“少尊。”空中回荡起男子满含嘲讽的声音。

这声音颛华歌并不陌生,烛阴。

忽然间一股力量牵着她,走过血池,颛华歌踏上级级血红的梯级。如同踏在野兽的脊背上,她正一步步走近血盆大口之中。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空中显得无比沉重。

天上淅淅沥沥地飘起红雨。

殿中一名玄色长袍的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男子眉眼都如刀裁,凌厉阴鸷却又俊美非凡,那周身的暴虐更是不敢让人靠近。“属下恭迎少尊。”男子嘴上虽这样说着,可身子依旧倚坐在殿中的椅子上分毫未动。

颛华歌警惕地盯着他:“我不是什么少尊,我怎么会到这里?”

“呵,你性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可爱。让我瞅瞅,这些年你是在甫修涯那儿只虚长了岁数和皮囊,没长脑子吗?”男子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的阴柔。

没待颛华歌回答他继续嫌弃道:“啧啧,这么多年修为才这样一点,若不是梦魔回来禀报,以你这样的资质再过百年我都找不到你。”

男子话音刚落,伸手朝她一招。颛华歌身体突然飞向高座上,眨眼间稳稳落在男子怀里被他圈住。凑在她耳边,烛阴声音充满了蛊惑:“少尊,要我替你解开封印么?那样你就拥有极深的修为,和我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怕了,包括甫修涯……”

他的声音压得低沉,就在颛华歌耳边亲密耳语。颛华歌原本渐渐浑浊的眼睛听见甫修涯的名字后立刻清明许多,双手挣扎着欲挣脱他。

挣扎之间,“敛魂珠。”烛阴狭长的眼眸一暗,牢牢抓住她的手臂仔细端详着那串紫色珠链。

难怪她进入迷衍之林后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原来是这东西在作怪。“楚斩楼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他紧紧盯着怀中的颛华歌。

烛阴以阴气哺养了她整整七百年,加上三生石中所观往事颛华歌心中是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恶念的。况且这事关乎妖魔二界。于是放弃挣扎,回答他:“他送我的,说对我修仙有益,没有它我进不了濮华。”

烛阴嗤笑一声,似是听到一个笑话般笑起来:“他助你修仙?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没有顾他语气中的嘲讽,颛华歌淡淡看着他:“可那时我不知道,但就算现在知道了又如何?我要回去了。”

见她淡漠没有表情的样子,烛阴不紧不慢地说道:“别学甫修涯那副讨厌的样子,我既然让你来了,你就多陪陪我。你说若是你父君知道她女儿一心成仙那表情会有多精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

似是想到什么,颛华歌问他:“为什么我修为增长你就能找到我?”

伸出冰冷的手指烛阴捏了捏她的脸,一一满足着她的好奇心:“修为愈高体内仙魔两种气息会愈冲撞,每次走火入魔封印就会慢慢被损耗一点。你是魔,又被我的气息温养那么多年,我自然能找到你。就算你有敛魂珠,那也是迟早的事。明白了?”

“你能找到我,甫修涯他是我师傅。今天是回山期限的最后一日,我体内有他的神识,那你就应该知道若我没有按时回去,他也能找到我。”颛华歌不避不闪地看着他。

烛阴在她体内仔细查探一番,脸色阴沉片刻复又笑起来:“还和我犟起来了。看来他真是疼爱你,还留一道神识在你体内。既然如此,你师傅怎么会狠得下心给你亲手种骨寒毒呢?”

他后面几个字拖得绵长。

“亲手种下骨寒毒。”冰冷的话音久久萦绕在颛华歌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