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长安目光逡巡于二人之间面上神情有些古怪,但听他如此说也未多作深究。微微将手一抬一道柔和的灵气便将颛华歌托起。

他看着她笑道:“修涯的徒弟?他孤单了几百年收个弟子作陪确实不错。”

颛华歌点头应下,心中想他二人百年未见必是有些话要说的也不便留在厅中打扰,于是主动提出和兰鸳去后园中走走。裕长安自是答应。

两人出了里屋,兰鸳便亲切拉起颛华歌的手道:“许久未见你可别与我生分了去,几年前见你还是个小女娃,不知不觉就出落成大姑娘了。”看着她窈窕有致的身段和芙蓉般的面庞兰鸳心中颇为感慨。

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端详了颛华歌一阵子又问:“我记得你那时候中了骨寒毒,现在可好些了吗?既然仙君就醒了就找个机会让他替你看看,我们仙君人甚宽和不会不同意。唉,只是他如今身子也不大好,此次渡劫元气受了重创几乎损到仙根……”

“损到仙根?”颛华歌蹙了蹙眉,“长佥仙君修为那样高,历劫应是极容易的怎么会伤得这样厉害?”

兰鸳摇摇头,“我怎会知道,这事除了仙君自己旁人一概不知。”

见她情绪低靡,颛华歌柔声道:“仙君既然已经醒了必是没有大碍,只要稍加调养定会好起来,仙君的炼丹之术登峰造极难道兰鸳姐你还不相信他么?你不要太过担心。”

这番话说得的确在理,兰鸳点点头携着她的手拉在后园游廊中的美人靠上坐下,廊外花海一片茫茫没有尽头。珊瑚珍珠五光十色点缀得恰到好处,这里美丽精致一如从前。

“你与你师傅二人此次是出来游历?”兰鸳有些好奇便问道。

颛华歌沉默良久,目光看着海与花草交接的地方缓缓道:“我哥哥失踪了我出来寻他,是师傅救了我。”

她说得轻描淡写反倒让兰鸳找不到安慰的话,只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有好多话都没来得及同他说。从小我就爱闯祸,犯下错都是哥哥去替我担着,爹娘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以来全靠他将我抚养大,这么多年哥哥从未让我受过半分委屈。”

“后来我还未及笄便离开家去濮华,在宸陨殿中我也很想他,因为不能相见我每晚会对着传音螺说好多话。我一直在想等我见到他就将这个东西送给他,可是就算见了他我还是没将东西送出去……”

“兰鸳姐,若是早知道我就将这东西送给他了,至少能够让哥哥知道我很想他,无时不刻挂念着他。”

兰鸳见她眉目低垂心里也微微叹息,忽然似是想到什么:“紫禁府外有一条无忧河,据说这条河从九天之上来通五界最后汇入地府忘川,既然寻不到他,你不若将这传音螺用灵气封住投进河中让它顺水而去,或许有一天你哥哥终能听到。”

手中的传音螺因长期的摩挲表面已经变得极为光滑温润,在东珠照耀下发着暗紫的柔光。留在身边终究没有办法让他知道,她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连甫修涯也不知道。颛华歌默然半晌向兰鸳点点头“也好”。

带着颛华歌出了府,正如兰鸳所说府邸背后果然有一条河,望不见源头也不知终向何方。河水十分清亮底下的珊瑚沙石皆能看得清清楚楚,水中并无半分漪澜,犹如静止不动。

“别看这水没动静,其实它是有灵性的,无忧河轮回于六界哪里都能抵达从未枯涸。”兰鸳在一旁说道。

伫立良久,颛华歌手中紧紧攒着传音螺反复看了又看,最终她手一松,只听得细微地一声“叮咚”响传音螺没入水中眨眼不见。

放手的那一瞬,颛华歌觉得心中突然空了一块。

回到紫禁府颛华歌便沉默地回了房。

兰鸳回到裕长安身旁时甫修涯已经离开。厅中只剩他一人,裕长安双眼微阖似在想着什么,面色也有些疲惫,听见响动他开口问道:“你们方才出去了?”

兰鸳心中有些奇怪,但依旧点头应道:“颛姑娘的哥哥好像失踪了,她有一个传音螺没来得及给他。奴婢见颛姑娘心中难过便带她去了无忧河边,仙君您曾说无忧河通六界,奴婢寻思着颛姑娘若将传音螺投去兴许她哥哥能看到。”

闻言裕长安霍然睁开眼紧紧盯着兰鸳,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说她将传音螺扔进了无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