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百里文英震惊地瞪着紫苏,他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的闺女。从小到大,这个孩子都像是一只孱弱的小绵羊,除了软绵绵的咩咩叫,就是像自己的发妻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谁能想到,她竟有这么大的胆子,隐瞒这么大的事情!

紫苏站了起来,她迎着百里文英的目光,一步步地走到他身边,她目光炯炯,勇敢而毫无畏惧。她用清脆得有如珍珠散落玉盘的声音继续说道:“父亲大人想必也知道这个刘满福的身份,若不是有人再三替他做担保,说他是他踏实诚恳的人,父亲大人也不会安排他到祖宅上来罢?”

紫苏的这一席话说出,百里文英的眼中立刻燃起了怒火。

紫苏怎么会看不到百里文英眼中的怒意?她只在心中冷笑一声,在此之前她没把这些事情捅出来,只不过是并没想把事情做绝。要知道,事情一旦真相大白,那个妖精似的刘姨娘肯定难逃责罚。其实紫苏还是存有私心的,因为她并不想回到百里府上那个深宅大院去。所以紫苏便以待涨租这件事情以惩戒了刘姨娘一番,然后跟肖氏和锦鳞三人在祖宅过得自由自在。这样的生活,真的比回到祖宅面对一个烂摊子快活得太多。

不过,今天百里文英对待肖氏这样绝情,紫苏真的是看不下去了。她干嘛要替刘姨娘那种人藏着掖着、担着责任?既然百里文英对他发妻和嫡亲的子女这样无情,那就干脆把事情都摊到明面上,让百里文英自己看着办去吧!

“我与娘亲到了祖宅之后,我便发现了刘满福私涨租金的事情。我跟七叔,还有几个农户的代表赶往刘满福的宅子,想找他问个清楚明白。谁想这个刘满福早就卷着铺盖,带着四房姨娘跑了。而今,城里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宅子,而刘满福则不知所踪。”

“你说什么?”百里文英何等精明?如何听不出来紫苏那强调了好几遍的“刘满福的宅子”?他当即厉声问道:“刘满福不是住在祖宅吗,哪来的宅子?”

紫苏做了一个“难道父亲大人不知道吗”的神情,然后说道:“刘满福并不在祖宅住,而是住在城里的宅子。”

“什么!”百里文英现在可不是一般的愤怒,个捏着账本的手紧了又紧,那账本都快要被他捏变形了。

这时,七叔上前一步,说道:“百里大人,刘管家平时就在城里的宅子住,只有在收租的时候才会过来。在夫人、大小姐和大少爷来的前三天,刘管家便不知所踪了。”

其实还有刘满福私扣种子和幼仔等物的事情呢,紫苏没说,七叔也很聪明地没有说。反正这些,百里府上的林先生那儿有账可查,只要百里文英想查,就会立刻知道。

这时,坐在最上首的百里宏可是听出了蹊跷,他皱眉道:“怎么,区区一个管家,竟在城里有宅子,还娶了四房妾室?这样的好日子,怕是比他的主子过得都风光了。”

百里文英的脸上红白一阵,当即便给百里宏赔不是,道:“二叔,这件事都是我的责任。是我忙于公务而疏于对祖宅的管理,才出现了这种事情。您放心,我会……”

“既然忙于公务,那就不要管祖宅的事了!管得这样一团糟,把祖宗的遗训都丢到脑后去了,让我们这些宗族长老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百里宏横眉立目,大声喝斥,对待百里文英这个二品大元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百里文英心头一噎,脸顿时涨得通红。

都道是伴君如伴虎,但由于百里文英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可是有着真才实学的大商第一大儒。再加上对国事尽心尽力,虽然脾气有些耿直倔强,但皇帝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朝廷百官就算私下里有些人对他有些羡慕忌妒恨,但面上还都能维系着客气。试想一直顺风顺水的百里文英突然被人指着鼻子骂,脸上怎么能挂得住?一腔怒火在百里文英的胸腔里烧得厉害,但碍着百里宏是他的长辈,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憋得胡子尖都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