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玉桥和钱玉川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思量。现在当家二哥已经拂袖而去,不管他人死活,能够做主的,便是钱玉桥了。钱玉桥瞧了瞧紫苏,又瞧了瞧躺在地上的钱老夫人,自是一咬牙,道:“有劳大小姐。”

紫苏微微地点了点头,她拿出银针,在钱老夫人身上的穴位上连续刺了几处,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工夫,钱老夫人方才缓缓地醒了过来。

“娘!”

见钱老夫人醒过来,钱玉桥和钱玉川兄弟二人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道:“娘,儿子不孝,您有心疾在身多年,儿子竟不知道!”

“这么多年的操劳,娘,苦了你了!”

钱老夫人看了看钱玉桥,又看了看钱玉川,想到自己最为疼爱的二儿子竟是连管都不管自己这个娘就离开了,当即心中酸涩。

“钱老夫人,”紫苏对钱老夫人道,“若我没有猜错,你的心疾是天生的吧?”

钱老夫人的脸色一僵,继而艰难地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有天生的心疾,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先天性心脏病,这种先天性的疾病有百分六十左右的可能性会遗传给下一代。钱老夫人一共生了四个儿子,遗传的机率竟然全部都集中在了大儿子钱玉山的身上。作为长子,钱玉山可谓少年才俊,不仅相貌俊朗而且知书达理,十分的优秀。可惜的是,他不仅继承了母亲的先天性心脏病,而且十分的严重,在那个中医医术发达,但外科医术并不发达的古代,钱玉山的心疾可以算得上是在阎王爷那挂了号,剩下的光阴都是有数的了。

虽然心里明知道这是由于自己身体不好导致了儿子的短命,但钱老夫人却一直不敢说,因为她很害怕一旦这个秘密说出去,钱老爷子便会大发雷霆,将她休掉。于是她即便是心疾发作,也不敢声张,只为了将这秘密瞒下去。于是这秘密一瞒,就是四十年。

“钱老夫人,你要好生静养,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纵然是有再多的话,紫苏这时候也无法对这么一个憔悴得奄奄一息的老人说了,她自是叹息一声,道,“若你还体恤您的长孙,就请让我带逸轩和姑姑先回百里家,姑姑现在身体也十分虚弱,若你不放心,我会在逸轩调养好身体之后再亲自将他送回来。你看可好?”

“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钱老夫人的声音已然沙哑,她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道,“人在我这里都养成这个样子,我哪还有脸说‘不放心’这三个字?都道是留来留去留成冤家,罢了,你们走罢。若是逢年过节能来看看我,也就知足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钱老夫人也是真的伤心了,她自默默地流着泪,抬眼,竟看到了陶氏。

钱老夫人抬起手来,颤巍巍地指向陶氏,自是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个欺上瞒下,就会使阴招害人的贱妇!我们钱家今日必要休了你!”

休……休了我?

陶氏唬得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且不说她被赶出家门有多么丢脸,单说她娘家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和只认钱不认人的爹娘,见她回家,哪个还能给她好脸色看?况且她如今没了姿色,又胖成了这般水桶的模样,将来又要如何嫁人?她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穿什么?!

陶氏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