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推荐:、 、 、 、 、 、 、

百里文秀在钱家十余年,置办的东西却并不多。大多数,都是钱玉山在世的时候,为她置办的。

思及钱逸轩将来还是要回到钱家,所以家具等大件,百里文秀都没有搬,只带走了一些软细。说是软细,其实有很多的东西,比如摆件等物,早就被陶氏唆使下人们给偷偷搬走了。她搬得十分彻底,那些没搬的,大多也都被百里文秀给砸烂摔碎了。百里文秀回首这间已然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百感交集。

幸福了几年,闹了十年,此时的她已然再不想看这间屋子一眼,纵然这里有她人生里难得的一点幸福回忆,终……也是不愿回首的。

考虑到百里文秀和钱逸轩的身体状况,紫苏租了一辆更为宽敞一些的马车,让百里文秀和钱逸轩能够躺得舒服一些。然而没想到在出门的时候,陶氏却跪在正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让开。

“大嫂,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见钱眼开,是我贪心不足。可是求你看在我多年无子的份上,求你帮我想想办法,保住这个孩子罢!”陶氏跪在那里,泪如雨下。

“陶氏,你竟还有脸跪在这里求我吗?”百里文秀真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笑。斗了十几年的蠢女人到这个时候依旧不改愚蠢的本色,她也真是醉了。百里文秀指着陶氏的鼻子,冷笑道:“你毒我轩儿,害我们母子性命,图我们长房钱财,我没有把你绑到官府去,已经是仁之义尽,你竟没有觉悟,厚着脸皮到这里来讨骂吗?”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大嫂您仁慈,我都知道!您怎么打我怎么骂我怎么罚我都行,但只求您看在当娘的一片心上,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哪怕是等孩子生下来,大嫂直接将我押入衙门,我都认了!大嫂,孩子是无辜的呀!”陶氏痛哭不止,那肥硕的身子亦是抖个不停。

“三夫人真是会说笑!”翠兰可是无论如何也听不下去了,作为一个曾经替刘氏欺负别人的丫头,翠兰到了百里府上已经过了太久的惬意日子,也已经太很久很久没骂人了。可是今儿看到陶氏这不要脸的样子,她真是气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若是不骂她一通,准能活活憋死!所以她这会子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礼数,自是嗤笑道,“你这会子道是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你给我们家表少爷下毒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我家表少爷也是无辜的?亏你有这个脸!”

陶氏的脸色白了一白,百里文秀再怎么骂她、吼她,甚至打她,陶氏都能挨得住,但陶氏到底还是主子,钱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被翠兰这种下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她是真的没脸了。可是这个时候是她能要脸的时候吗?要脸,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三十几岁生子,这在古代也是相当高龄的产妇,在第一个孩子小道之后,郎中就说她坏了身子,是断不会再有了的。而如今这孩子却来了,她就算是把自己的脸踩在脚底下,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想到这,陶氏便把心一横,扬起手便打向自己的脸。

随着“啪”、“啪”的清脆之声,陶氏竟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抽打着自己,更是流着泪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图财害命,是我不要脸!”

陶氏这回是真的下了狠手,眼看着她的脸被自己抽打得肿了老高,简直跟个西红柿一般无二。她的嘴唇也已然开裂,鲜血渗出了嘴巴,可她还在打着,骂着自己。

这样的一幕,便是连百里文秀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不忍。

紫苏静静地看着陶氏,心里五味俱全。

她没想到,一个身为母亲,就算是再大奸大恶,在面对孩子的时候,也会这般豁出去,也会是这般坚定的。

是不是所有的母亲都是这样呢?

上辈子我的妈妈……也是这样吗?可若是如此,她又为何将我扔在孤儿院呢?

正在紫苏失神的当儿,一个人匆匆地跑了过来,那人正是钱玉桥。

“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起来!”钱玉桥说着,便用力地拉开陶氏,怒道,“陶氏,你还嫌不丢人吗?竟闹成这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要什么脸!孩子都没了,我还要脸干什么?别说脸,我连命都可以不要!”陶氏抹了一把泪,竟是将眼泪与嘴角的血都胡乱抹了一脸,转过头继续跪下,打起自己耳光。

“陶氏……”钱玉桥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老婆,脸上的表情由恼火渐渐地变成了不忍,最终,变成了愧疚。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陶氏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大声道:“别打了!不要再打了!”

“是我的错!慧丽(陶氏的名字),都是我的错啊!”钱玉桥死死地拉住陶氏的手,眼泪竟是簇簇地流了下来,“都是我的错,当年你想吃的那串紫金葡萄,并不是爹给了大嫂,而是我觉得没这个脸去讨,骗你的!”

当年陶氏在怀孕的时候,因为嘴馋钱老爷子拿回来的西域紫金葡萄,而软磨硬泡地求着自己的老公钱玉桥去向老爷子讨要葡萄。谁知钱玉桥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在外面逛了一圈,回到家随便撒了个谎,就说钱老爷子把那串葡萄都给了百里文秀。钱玉桥本以为陶氏就这样算了,却万没有想到陶氏竟然火冒三丈,直接跳起来就要去找百里文秀算账,就这样,他们失去了他们第一个,也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的、最后一个孩子。

其实陶氏这种反应在现代社会看来,是很普遍也很正堂的孕期反应,孕妇嘛,情绪都容易激动。然而在古代,尤其是在钱玉桥看起来,陶氏真的跟蛇经病没有两样,竟然会为了葡萄闹事。但不管怎么说,罪魁祸首总是他,他又不敢将所有的一切告诉老婆,尤其是在得知陶氏再也不会有孕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