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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抬起头,朝着说话的人看过去。但见那正上首坐着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的妇人。

这妇人大约不到五十岁,她容颜的阴鸷足以跟李松明相媲美,饶是她穿着上等宫缎的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戴着名贵得至少值几千两银子的赤金点翠头面,也没有让她拉耸的嘴角有几分笑容,更没有让她眼角的皱纹有几分舒展。在她的眉心,有一道深深的竖纹,鼻翼下方的法令纹更是像被刀子深深地刻在脸上一般,一路向下,连同嘴角都跟着向下垂着。

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便令人觉得脑袋顶上有团乌云沉沉地压着,连气都透不过来。

这副样貌,恐怕就连吴氏都比她温和。

想来,这便是威远侯夫人了。一个经常想要把继子害死,侵占世袭爵位的阴损妇人。

紫苏的心里颇有鄙夷,脸上便也没有流露出多少友善。当然,就现在她那一张和了稀泥的脸,想要看到点表情估计也是很难。

见紫苏的眼神不善,威远侯夫人旁边坐着的一个女子便掩着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道:“夫人,紫苏姑娘还不过是个小姑娘呢。”

紫苏朝着说话的人瞧过去,但见这位妇人肌肤莹润,眉眼秀丽,满面皆是笑意。她梳着祥云髻,戴着白玉响铃簪,耳朵上坠着葫芦形金耳环,手腕上戴着白玉八仙纹手镯,身上穿着玉色的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这妇人比威远侯夫人年轻了十几岁,又如此会打扮,坐在威远侯夫人的身边一下子就把威远侯夫人比了下去。

她瞄了眼紫苏,又咯咯地笑道:“我看紫苏姑娘八成是因为要见您,所以想要打扮得漂亮些。她才不过是个孩子,可能许是以为粉扑得厚一点就是漂亮,才打扮成了这般模样……”

“孩子?”威远侯夫人冷眼看了这妇人一眼,道:“江氏,亏你说得出口。你十四岁的时候就嫁进了威远侯府,十六就生下来了含玉,现在倒说她是孩子?”

哦买疙瘩!十四岁嫁人,十六岁生孩子啊!古代真的比现代还要超前哎!

紫苏自是瞠目结舌,江氏却被威远侯夫人怄得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就在这时候,坐在最下首的一个年轻妇人却笑了起来:“夫人这话倒说得有趣了。”

这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媚,嗲得让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紫苏转头瞧过去,但见那最下首坐着的,是一个穿着樱草色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下配丁香色凤尾长裙的女子。这女子年龄甚轻,轻到可能比紫苏大不了几岁。但看她的打扮,又绝不是姑娘家。这身段凹凸有致,脸上涂脂抹粉,要多妖娆就有多妖娆。

人长得妖娆,话说得也是妖娆:“当年是什么年月,现在是什么年月。现在的孩子,哪个不被当成宝贝似的惯着宠着,根本就长不大。”

说话间,她瞥向了坐在右边次上首位置的肖氏。

紫苏的目光,立刻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