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的表情微微一滞,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终是说不出口。

李氏冷笑一声,用她犀利的目光扫了何嬷嬷一眼,道:“你不必瞒我,她什么样,我早就清楚。”

何嬷嬷尴尬的笑了笑,又道:“且不论夫人是个怎样的,老祖宗,奴婢倒是觉得,这位大少奶奶是个聪慧的,况且长得又好,着实是个妙人儿。”

“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明知道何嬷嬷是在转移话题让自己开心,李氏便也没有再继续纠结梁氏的态度。她回忆起在正堂上紫苏对自己一系列的刁难问题所做出的反应,不禁抿了抿嘴,道:“聪不聪慧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倒是个不吃亏的,未免有些小家子气。而且性子又急,像个刺猬,动不动就竖起刺来想要扎人!这样一个急躁的性子,能担得了什么大事。”

“老祖宗,许是您误会了大少奶奶,”何嬷嬷笑道,“听说百里祖宅的诸多农事都是靠大少奶奶来打理的,她先前去到祖宅的时候,祖宅一片萧瑟,多亏了她才焕发出生机。而且在叛军谋反的那场浩劫里,她又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不仅率领整个百里家及时撤离,还给锦城的李家送了信儿。听说李家的嫡女李萤萱是大少奶奶的闺中密友,两个人要好得紧。在生死关头还能顾及到朋友的人,也断然不会是个背信弃义的。奴婢还听说,那天晚上,她还带人回京城去寻找自己的庶弟和庶妹,险些被官兵杀害,百里夫人也是在那时候受的伤。偏大少奶奶又是个懂医术的,将百里夫人从阎罗殿里救了出来!老祖宗您说,大少奶奶她是不是个妙人儿来的?”

李氏在听何嬷嬷讲这些的时候,目光忽明忽暗,表情错综复杂,仿佛有百种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飞舞纠结。她思量了一会子,又冷哼:“你少在这里替她说话,若不是你跟随我多年,我准会认为你收了她的银子。”

一般的下人在听说这话的时候,准会唬得脸色大变,跪地求饶不可。

然而何嬷嬷却一点都没害怕,不仅不害怕,她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是了不得,奴婢刚随老祖宗回了府,片刻都不曾离开老祖宗身边,谁想就收了大少奶奶的银子!哎呀,难不成奴婢有分身术不成!”

何嬷嬷的一席话倒是让李氏也笑了出来,她瞪了何嬷嬷一眼,道:“都多大年纪了,还像个孩子!”

“奴婢跟随老祖宗的时候,可不就是个孩子!”何嬷嬷笑得既温暖又欣然,“连老祖宗那时候都正是风华正茂、花信年华之时,那是何等的风流貌美!谁想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快呵……”

何嬷嬷的话,让李氏也回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一张严厉的脸上不觉露出了笑意:“是啊,这时间过得真是太快,转眼,就老了。”

说着,她叹息了一声,表情被担忧与焦虑所替代:“我老了,可家族的担子还得有人来挑。我自诩这辈子眼光独到,却独独看错了念卿,自她嫁过来,整个候府乌烟瘴气,就没有一时一刻消停过!若是她再这般胡闹下去,这个侯府非垮在她手里不可!”

一阵咳嗽声响起,李氏急忙拿起手帕遮住了嘴巴,剧烈地咳起来。待到手帕拿开,李氏赫然看到那手帕上有了一片淡淡的血色。

“老祖宗!”何嬷嬷惊叫了起来。

李氏皱眉看了看这手帕,又冷声喝斥何嬷嬷:“这么大声叫什么?你主子又没聋!”

“是……老祖宗。”尽管心里有千般的忧虑,何嬷嬷也不敢再多言,只是沉默了下去。但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李氏沉吟道,“我倒要好好看看那个丫头有些什么才能,若是她跟那个梁念卿一样蠢,担不起我威远侯府的担子,定将她逐出府去,绝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