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可是在讨论女人的容人之量?”

一声冷笑之声响起,恰如东风呼啸而至,令所有在场之人无不冷得打了个哆嗦。众人回头,但见薛绍白正站在门口,怒视着梁氏。他穿着一袭月白袍子,衣袂在夜风里飞扬,手中,赫然持着一把九曲蛇头枪,枪头在红色缨络的映衬下散发着凛凛寒光,像是一条嗜血的蛇,正涨开血盆大口,吐着蛇子牢牢地盯着仇人,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会扑过去疯狂嘶咬。

邵昶只觉一股凉意从脖颈处升起,蛇一样蜿蜒盘踞在他的身上,让他连头皮都跟着麻了。

梁氏的心里,也袭上了强烈的不安。

谁都知道,威远侯世子薛绍白一柄九曲蛇头枪舞尽天下英气,战场上取了多少敌人性命,斩杀多少人头?他是杀人的将军,是双手沾满鲜血的魔头,是脚踩尸体一步一步趟过血海地狱的修罗。这样的人,岂是会将杀人放在眼里的?

刚才还叫嚣哭闹的梁念真和苏黎顿时全都傻在了那里,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世子,你这是干什么?想要在老祖宗的面前耍威风、动武吗?”梁氏终究还是了解薛绍白的。他在战场上虽杀人无数,但在家里,他始终是以和为贵,不管梁氏做出如何伤害他的事情,他都会为了家庭的和睦选择沉默。

所以这会子的薛绍白纵然看起来有些唬人,但梁氏笃定他是绝对不会做任何冲动之事的。

再不济,她也是看着薛绍白长大的,也恰恰是因为如此,才让梁氏因为对薛绍白的了解而肆无忌惮。

“你来了正好,”梁氏扬起头瞧着薛绍白,趾高气昂地道,“正好给老祖宗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是你媳妇自己跌了一跤,怎么就赖到人家小妾身上去了?好,就算是她们妻妾之间有矛盾,你调节一下,该谁的错打打骂骂也就算了,怎么就闹到老祖宗这里来?还要赶邵昶一家子离开侯府。你是不是也闹得太大了些?你以为你多大?还是小孩子吗?”

梁氏这一番咄咄逼人而又喋喋不休的指责像连珠炮一般,直奔薛绍白而去,让梁念真和邵昶两个也恍然回过神来。他们对视了一眼,继而道:“是了,世子。所谓城门之祸不可殃及鱼池,你这么做……真是太孩子气了……”

苏黎见状,眼泪就又下来了:“世子,一切都是苏黎的错,是苏黎不好,求世子严惩,只要不将苏黎赶出府,怎样都行。哪怕是从此吃斋念佛,为世子和夫人祈福……”

几个人说得热闹,薛绍白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许久才扔出一句话:“要么滚出侯府,要么死在这里。”

“什么?”邵昶的脸色立刻白了一白。

他毕竟是个男人,不像梁氏那般妇人之见,危机到了眼前还按照惯性来分析事情,以为一切都还是像从前那样屁事没有。

邵昶当即便后退了数步,一双小眼睛转了又转,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