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掳来的?”纳兰少灵喃喃自语,盘思着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有一架墨琴,是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也被抢走了,以此威胁我。”卫寒风似乎知道纳兰少灵的心中的疑虑,又补了一句。

纳兰少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不得不听她们的命令进宫吗?几次见到他,确实都看到他背着一架墨琴。

“你叫什么名字?”

“卫寒风。”

纳兰少灵点点头,淡淡道,“你的事情,朕自会为你做主,户部尚书,朕会找她算账的,你的墨琴,朕也会整无缺的还给你,不过,现在还得委屈你留在宫里,否则这一切没法查下去。”

卫寒风冷眸一动,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看似无喜无悲,却又带着一抹讶异。

仿佛看到他眸子里的不解,纳兰少灵轻轻捋了捋杯盖,淡淡笑道,“放心,朕不会行强把你留在宫中的,更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利的事,等户部一倒,案子查明,墨琴也归还的时候,朕会找一个理由,让人送你出宫的。”

卫寒风纤细洁白的手,拿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一看就不是寻常人,想来,他的教养非常好。

“其实朕对你挺好奇的,那架琴有什么故事吗?或者,你那么宝贝那架琴,是否因为它寄托你很多的感情?”纳兰少灵沉默许久,终是问道。她也清楚,若是自己不说话,他也不会主动跟她说话的,他就是一个孤傲清冷的人,他的眸子里,有着太多太多的故事,吸引着她探究。

不知道是不是纳兰少灵的话,卫寒风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僵了僵,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痛楚,一抹让人疼入骨髓的痛楚,一抹让纳兰少灵莫名感觉仿佛置入一种绝望无助的孤苦。

纳兰少灵不禁想着,他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能让一个人,自骨髓里散发出一种浓浓的孤寂。

见卫寒风如风雕般,亘古不动,一言不发,忍不住抱歉道,“不好意思,是朕逾越了。”

“没事。”卫寒风淡淡道,放下手中的茶杯。

“既是如此,那你好好歇息一会,封诏圣旨马上下来,朕会特别吩咐下人尽量不打扰你的。”纳兰少灵忽然站了起来,转身离去,忽然想到什么,又说了一句。

“那天,你指责朝政的事,朕都记在心上,如今是朕当朝,你会看到朕创出的一片盛世。”

卫寒风如青松劲竹般的身子,蓦然一震。

盛世……真的会有盛世吗?

纳兰少灵走后没多久,圣旨马上下达。

却是封胡少离为胡贵君,*为卫美人,百里南为南美人,徐文为徐贵人,吴德为吴才人等等……

整个皇宫,包括整个朝堂全部震惊了。 百里南封为美人倒是不奇怪,毕竟他是百里家的人,代表的也是百里家。

可是*是谁啊?他凭什么能封为美人?他不就是一个尚书的儿子吗?

最让众人震惊的却是贵君一位。

胡少离?那是谁?齐国候的儿子?齐国候的儿子不是叫胡狸?莫不是陛下给他赐名了?

他怎么能封贵君呢?贵君可是仅次于皇贵君与凤后的啊。

他又怎以会怀上陛下的龙种?还……还三个月了……

他来到帝都到现在,一个月都不到啊。

莫不是在宫外就认识陛下,有了陛下的龙种了?天啊,这太夸张了,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陛下的第一个龙嗣,竟然不是凤后先有的,而是一个他们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的人,看来后宫要变天了啊。

自陛下与凤后大婚后,陛下每天都宿在凤后的寝宫,一时间还引为佳话,说陛下与凤后情深浓浓,凤后更是三千宠在一身啊。

可是如今……如今胡贵君一来,陛下……陛下便歇在他的寝宫了……还……还把揽月阁赐给他住了。

要知道,揽月阁可是以前凤后的居所啊,只不过,先皇不喜欢揽月两字,所以将揽月阁封了起来,想不到,现在揽月阁又重见天日了。

陛下是要宠幸胡贵君了吗?那凤后怎么办?凤后文治武功,样样精通,陛下一封妃,就歇在别处,还把揽月阁送人了,更重要的是,那个肚子里还怀了两个龙种,据说还有一个可是龙女啊,凤后难道不生气吗?

自今日起,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又或者朝廷,大家纷纷都在讨论着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百姓都喜欢右相的原因,竟然把胡少离,传成了狐狸精转世,专门来魅惑陛下的。

揽月阁里。

纳兰少灵与胡少离四面相对,却是久久无言,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又有什么可说的,一招手,让人将所有奏折抬过来,今日便在揽月阁批阅了。

微微环视了揽月阁一眼,心里暗暗惊呼,果然是历代凤皇住的地方,每一寸地住,每一寸摆设,都是那般的精致,连地板,都是用蓝田玉暖石铺就而成。

这么好的地方,封闭了着实可惜。

抬头,看到胡少离慵懒的靠在床上,半眯着眼,手中拿了一个托盘,一个又一个葡萄玩耍似的,扔高,又用嘴巴接住,咔嚓一声,咬吃下去,眨眼都吃了半盘多。

纳兰少灵忍不住蹙眉,“大晚上的,少吃点儿。”

“要你管。”胡少离懒懒道,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朕确实不想管,朕管的是你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早干嘛去了,现在才管,他们不认你了,也不用你管了,对不对啊,宝贝们。”胡少离扔掉手中的托盘,所有的葡萄咚咚咚的滚出,在蓝田玉暖石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白皙的手,摸了摸微微凸出的腹部,魅惑一笑,端得是诱人犯罪。

纳兰少灵看着还在滚动的葡萄,压下心里的不满,一摆手,让人收拾了个干净,拂袖,坐在椅子上,开始批阅比山还高的奏折。

才刚刚翻开一个奏折,眼前便露出一张美得让人怦然心动的俊脸,吓得纳兰少灵心脏扑通跳了几下。

“怎么这么多奏折,都要批改吗?”胡少离白皙的骨结,无聊的挑了挑放得整整齐齐的奏折,将奏折全部挑乱。

“放肆,这是奏折,也是你能动的吗?”纳兰少灵忽然摆板,不悦的训斥。

胡少离一吓,几乎第一时间收回了手,似乎没有看到纳兰少灵的反应竟然这么大,不由砸嘴,“不就是几个奏折,那么大声想吓谁啊,万一吓到孩子,你赔得起吗?谁稀罕你的奏折了,送给我看我都不要。”

“这些都是国家大事,后宫不得干政,你先去歇息吧。”纳兰少灵似乎也知道自己反应过于强烈了,不由软下了声音。

“后宫不得干政?那路逸轩为什么就可以?你以前跟路逸轩也是这么同处一室,处理朝政,再说着闺房情话吗?”胡少离莫名地心里有些闷闷的。

“他是右相,是三部尚书,太上皇也下旨了,他可以与朕共掌江山,所以不算后宫干政。”

“什么一堆的歪理,那我明天也去太上皇要一道圣旨,以后我也去上朝去,看你还说不说我后宫干政。”

纳兰少灵顿时黑了脸。

她就知道,胡少离要是进宫,肯定要闹得个鸡飞狗跳。

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批阅奏折,突然一个甘蔗渣被啪的一声扔到她面前的案桌上,纳兰少灵忍不住抬头,看着坐在桌子上,没有形像啃着甘蔗,吐着甘蔗渣的胡少离,再看地上,桌上,甚至床上,三三两两,到处都是甘蔗渣,心里压仰着一股怒气,大声道,“来人。”

“陛下……”下人们揖首进来,一见屋子里的情况,三魂少了七魄,急忙跪了下来。胡贵君这是做什么呀,怎么吃得到处都是,他难道不怕陛下发火吗?

“谁给他的甘蔗?”纳兰少灵黑着脸,沉声道。

“陛……陛下……是……是奴才……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

“你难道不知道他肚子里还龙嗣吗?甘蔗你也敢给他吃,谁给你这个胆子。”

下人一听,脸色刷的一下,顿时惨白,砰砰砰,重重的磕了下去,惶恐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知错。”下人欲哭无泪,他也不想给胡贵君甘蔗,只是贵君非得要,他只是一个下人,他怎么敢得罪胡贵君。

“撤了,换人伺候,以后不许再给胡贵君甘蔗。”纳兰少灵冷冷道。

“谢陛下,谢陛下。”下人如得大赦,又是使劲的磕着头。

“把这里收拾干净,滚出去。”

“是是是,奴才马上收拾。”

胡少离依旧坐在椅子上,晃着二郎腿,看着热闹,咔嚓一声,手中的甘蔗又咬了一口,啪的一声,随意吐掉,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

“胡少离,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皇宫。”纳兰少灵隐下心中的愤怒,沉声提醒。

“这里虽然是皇宫,也是我跟孩子的家啊,你吼什么吼,宝宝都吓到了,对不对啊,宝宝。”胡少离魅惑的笑着,完全无视于纳兰少灵的愤怒,依旧咬着甘蔗。

下个们收拾着屋子的时候,身子紧绷着,心里惶恐着,恨不得马上收拾好这里,然后拔腿开溜,省得遭到池鱼之殃。

直觉告诉他们,陛下要生气了,陛下要发火了。

“胡少离,我最后警告你一句,马上把甘蔗给朕扔了。”

胡少离啃着甘蔗的同时,忽然抬头看向纳兰少灵,却见纳兰少灵脸色深沉,完全不似开玩笑的,甚至还有怒火一重重的压仰着,他敢肯定,要是她再这么无理下去,只怕她当真是要生气了。

“呸。”胡少离吐掉口中的甘蔗渣,扔掉吃半截的甘蔗,不屑道,“这么难吃的甘蔗,送给我吃,我还不乐意了呢,脏死我了,你们快去打水,我要先洗手,再洗身子。”

下人们松了一口气。他们无法想像,要是贵君再吃下去,陛下不知道会怎么做。

纳兰少灵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招手,让人去打水,又让其他下人全部下去。

“大晚上的,又是大冬天,别吃甘蔗,对孩子不好,对你也不好。”纳兰少灵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好了许多,拂袖,复又坐了回去。

胡少离沉闷的心,忽然也好了起来,甚至咧着嘴笑着,“这么说,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别靠太近,这些奏折里写的,都是国家机密,不容外泄。”纳兰少灵避开他的话题。

“谁要看你的奏折,送给我看,我都懒得看,苏少灵,我问你,你刚刚是不是在关心我。”胡少离对奏折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感兴趣的,只有她刚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