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是流国发生地最为天翻地覆的改革。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到现在还疑置梦中,不敢置信。

朝堂里,陛下与右相意见一致,手腕铁血,但凡者反对者,杀无赦。先是拿吏部开刀,但凡贪污违法者,皆被追国财产,充入国库,严刑处置,一时间,吏部犹如空壳的鸡蛋。

吏部受赂严重,陛下震怒,特命新晋刑部侍郎流星下令撤查贪污一事,但凡查出者,无论是谁,一律秉公处置。

鸣冤台重起,由右相统管,上至百官,下至百姓,但凡有冤屈者,投述衙门无果后,皆可鸣诉,一旦鸣诉,案情属实者,所在衙门官员,无论是何原因乌纱立摘。

百官可互相制衡,下级可举报上级,若是案情属实,下级顶替上级官位。

流匪四起,特命当朝平南王与徐大将军以南北为界,派兵出剿匪寇。

特命周凤青,徐林,赈灾江南江北,所过之处,若有官员贪污赈灾银两,或是不实政务者,一率先斩后奏。

土地重新分配,按所属官级,统划土地,多出者,充为国库,再分平分百姓务农,此事由平南王全权处置,若有不当之处,百姓可直接上鸣冤台,直接上奏右相。

三年内,赋税全免,工部尚书查实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罪大当斩,念及往日功劳赫赫,特此赦恩,只要用其自有财产,帮百姓建造失毁房屋十万间,便饶她一命,尚书位置保住。若少一间,或者贪恋谋资,立斩无赦。

朝廷急需人才,今年特开三次科举,无论平民官宦,皆可参加,依旧由大学士亲自主考,第二次科考时间定在三个月后,第三次科考,定在半年后。

这一系列的一系列圣旨下达,直在百官心里炸开一个又一个炸弹,许多官员纷纷抗议,可抗议者,轻者罢官,重者斩首,弄得朝堂内,人心惶惶不安,大家都知道,流国变天,彻底变天了。

有年少有为的女皇,再加深谋远虑的右相,她们根本反抗不得,哪怕集体下跪抗议,也未能奏效。

科考里,众仕女们雄纠纠,气昂昂,竭尽全力科考,满大街都能看得到仕女们一边走路一边读书,女皇公布的一条条旨意,每一条都是站在百姓这边,替百姓们谋福,天下百姓无不高呼大赞。

加上今年监考官是正义磊落的大学士,众仕女们更加充满希望,早前便听闻,大学士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凭着自己荣登大学士,正是她们一辈学习的典范。

何况,新皇即位,绞尽脑汁为百姓谋福,她们饱读诗书,可不正是想为民做事吗?如今到了她们报效国家的时候了。

因为今年有三次科考,且新皇即位,一心改革,故而许多对朝廷心灰意冷的人,重燃斗志,纷纷进报考,由着乡试开始,一路考到帝都。

眨眼间,第一次科考已经结束,只等放榜,众仕女们,更是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讨论国事,一边又紧张地担心着,担心会不会落榜。若是落榜,她们便再等三个月,直接参加第二次科考。

后宫里,选秀有条不絮地进行着,眨眼也到了尾声,留下的都是千里挑一的人选,个个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男,只等陛下做出最后的挑选,然后直接封位。

秀男们满心的等着,以为陛下无论如何也会偷偷过来看他们一眼,可是等了一个月,也未能等到陛下一面,不禁大为失望。

女皇不急,太上皇就急了,几次偷偷留进储秀宫,帮自家女儿挑选美男,这次留下的有三百多人,起码也要让皇儿选上五十人以上。

太上皇几次三翻的溜进去,别说,还真看上了几个,变着法子,想安排他们与自家皇儿相见,都被女皇与凤后不着痕迹的给避开了,一心处理朝政,女皇显得有些着急,再也忍不住,忍不住趁着凤后不在,直接溜进御书房,抢过纳兰少灵手中的奏折,一拍桌子,正视纳兰少灵。

“皇儿,明天便选秀大会的日子了,也是最后一关,你看看你,你只顾着朝政,你都不为你将来想一想,也不为母皇想一想,母皇还等着抱皇孙呢,母皇为你挑的几个人真的不错,朕把他们宣来,你看看可好。”

纳兰少灵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有些无奈地道,“母皇,朕拜托你消停一下可以吗?朝廷里那么多事,朕哪里有心情去想那些儿女情长。”

“朝廷里的事又不着急,你办不办都可以,但是选妃很重要,关乎着咱们皇室未来的繁衍呢,皇儿啊,我是想着,你呢,最少也选个五十到一百个,然后一年之内,让他们给我生几十个皇孙抱抱,到时候有了这群皇孙,后宫里多热闹啊。”

纳兰少灵嘴角一抽,抢过奏折继续批阅起来,不去理会太上皇。

“皇儿,你就把这些奏折先扔一边去,咱们先看了那群美男再说,你还别说,今年这群秀男当真是好看啊,比母皇以前选的都好看得多。哎呀,你还看什么奏折,整天看不累吗?母皇以前一个月能看一次奏折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难怪朝里一堆的烂摊子,原来是这么出来的。”纳兰少灵讽刺的笑了一下,由着太上皇拍开奏折,伸了个懒腰,便在椅背上,随口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一抿,却见热茶早已凉了个透,腰也酸疼得受不了,也不知道她在这里批阅了多久的奏折。

“什么烂摊子,要我说啊,就是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原本的朝廷好好的,你看看你,一上位,就把朝廷换了快一半的血了,还……还弄什么跟什么的土地,弄得我成天没法睡个好觉,每天都有一堆的大臣来找我。”一提到这个,太上皇明显有些郁闷,日子本来好好的过,如今每天防这些大臣就跟防贼一样,她容易吗她?

“算了算了,不提这事儿了,皇儿,你听母皇一次准没错,你是女皇,女皇就该享乐,就该醉生梦死,你一天到晚,忙得连饭都用不上,哪有一个女皇的样子。母皇敢保证,你只皇了那几个美男后,绝对巴不得扑上他们。小多子,小多子,还不快去储秀宫,把朕挑选的那几个人宣过来。”

“是,太上皇。”

“等一下。”纳兰少灵赶紧阻止,一边喝着凉茶,一边懒懒地道,“凤后马上就回来了,你不怕凤后知道?”

“我……我我……我怕他什么?”太上皇所有的激。情瞬间消失,焉焉的坐在纳兰少灵的对面。她怎么给忘记还有逸轩了。逸轩是皇儿的正夫,皇儿选妃,逸轩心里多少肯定不是滋味的。

“哦……是吗?那你就宣吧,一会凤后回来,朕便说,是你让那些人进的御书房。”纳兰少灵浅笑一声,故意将御书房三个大字咬得重了一些。

太上皇一惊。

对啊,她怎么给忘记这里是御书房了,只有百官与凤后可以进这里,连后宫的贵君都没资格进,那些人不过是秀男,连妃位都没有,哪有什么资格进这里。

逸轩是她亲自给皇儿挑选的凤后,逸轩的才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得罪逸轩,万一他长袖一挥走人可如何是好,而且,她也是真心喜欢逸轩的。

太上皇讪讪的笑道,“反正明天就是选妃大典了,也不乎这一个晚上,只要你明天好好的选,朕会把朕看中的那几个名单放在前面,你到时候可一定要把他们选出来啊,朕看着可是喜欢得紧。”

纳兰少灵没有回答,心里却在寻思着,明天如何把那些秀男打发掉。若是可以的话,她一个也不想选。

可是……她不得不选,朝政一团乱,她必须稳住那些朝臣,平衡势力,而且历代规定,选妃大会,至少得选十人……

十人……

“皇儿,我一直想问问,你跟逸轩都同房一个有了,逸轩可有消息了?”

“没有。”只是睡在一起,又没那啥,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怎么都一个月了还没有消息呢?是你不行还是逸轩不行啊?皇儿啊,不是母皇说你,你得用力点儿啊,逸轩是凤后,无论如何,你也得让他先怀一个是不是?”

“母皇,夜色深了,朕也累了,要是你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你这孩子,怎么连母皇都赶了,母皇这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一个月的时间,不短了啊,是不是你们两个每天处理朝事太累了,所以才会……”

“母皇,你回去吧。”纳兰少灵打断她的话,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也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来。

“好好好,我不说,那咱们来说说另一个人好不好,皇儿,我可记得,你还没登基的时候,不是搞大了一个男人的肚子吗?据说还是双胞胎,那个男的哪去了?怎么不把他接到宫里来啊?他肚子里,可是有咱们皇室的龙裔啊。”

纳兰少灵忽然沉默。

苏少灵……对啊,这些日子来,事情太多了,她差点都忘记他了。

一个月没有看到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按他的情格,无论如何也会追到皇宫里来,怎么都没见到他的人影?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皇儿,你知道他在哪里不?母皇马上派人把他接回来,这还在怀孕期间,可得好好的补啊,不然我的皇孙出世后,身子肯定没那么好的,母皇算了算,他肚子里的孩子,应该都三个多月了吧。”

“这件事,我自有定夺。”纳兰少灵淡淡地说着,却下起了逐客令。太上皇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自家皇儿那张不耐的脸,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叹息,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好吧,皇儿你也别太操劳了,那些国家大事,让朝臣去做就好了,把身子养好,到时候让逸轩赶紧怀一个才是要紧的。”

纳兰少灵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欲哭无泪。

登基一个多月,除了前三天没有催着要孩子外,每天至少催七八趟要孩子,催得她脑子疼。她跟路逸轩没有男女之情,怎么生孩子?

娶了路逸轩,让他守着活寡,已经够对不起他了,难道还要把他当作生育工具?这种荒唐事情,她做不出来,也没办法违背自己内心去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

忽然间,一股雪莲清香味扑鼻而来,纳兰少灵紧绷的心顿时松解,全身舒畅。

好香的味道……

不用睁开眼睛,也能知道是路逸轩回来了,那是路逸轩特有的味道。

肩膀被人轻轻揉捏起来,力度合适,按摩舒服,纳兰少灵忍不住将满心的烦事抛之一边,享受着。

“你按得好舒服,比小多子舒服多了。”纳兰少灵轻笑一声。

“是吗?陛下要是喜欢,臣侍以后都帮您按摩。”路逸轩温润清爽的声音响起,如清泉叮当,如仙乐轻奏。

“那还是算了吧,这些日子,你比我还累。”纳兰少灵别过脑袋,示意路逸轩别再按摩了,坐在一边便可。

路逸轩轻笑着,有意无意拿起桌上凉掉的茶水,俊眸一闪,笑容隐下,忽然凑近纳兰少灵,一本正经的直视纳兰少灵,“以后,茶要是凉了,就不喝了,好吗?”

“好。”纳兰少灵有些不习惯路逸轩突然靠近,也不习惯他隐去笑容,一本正经。

“小多子,再泡两杯茶过来。”路逸轩忽然高喊一声,小多子马上奉上两杯茶。

“太上皇来过了?”

“嗯。”

“又催着咱们要小孩了?”

“嗯。”

“陛下想要孩子吗?”

“什么意思?”

“陛下如果真想孩子,臣侍可以为您生一个。”

“噗……”纳兰少灵刚喝下去的茶水,忽然一口气喷了出来,将桌上的奏折喷得到处都是水渍。

纳兰少灵赶紧收拾起来,心里却是被路逸轩的话惊到了。

她如果想要孩子,他可以为她生?他什么意思?他生孩子?他怎么生?他可是当朝右相,难道顶着一个大肚子上早朝?

纳兰少灵想想鸡皮疙瘩便掉落一地,更为震惊的是,路逸轩竟然会跟她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