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和九被奶娘“赶走”,留下一脑门浆糊的十四阿哥。十四知道这里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八哥、九哥和十三哥陪他,虽然担心乌雅氏,胃口却好了不少,也睡得安稳了。

胤禩和胤禟哥俩回到阿哥所反而犯起愁,“总不能一直瞒着十四弟,八哥,他早晚会知道乌雅氏在辛者库。”

胤禩:“那有什么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十四弟还小,现在告诉他实情,回头来个一哭二闹不吃不喝,岂不是更麻烦。”

“应该不会吧。十三说他死的时候十四弟还好好的,上辈子比咱们活的时间长,咱俩都没事,他还能接受不了?”胤禟觉得八哥把十四想得脆弱了。

胤禩摇头,“不一样,乌雅氏以前为了十四差点明说让老四把皇位让给十四,十四若是知道她正在受罪,指不定怎么闹呢。”

“别说得那么严重,你额娘以前也在辛者库待了好几年,也没听她抱怨过什么,怎么换成乌雅氏就受不了。”胤禟撇撇嘴,“现在的乌雅氏又不是以前那个德妃,十四要闹随他闹,闹得不像样我去找老四,老四逮着他胖揍一顿啥事没有。”

胤禩想笑,老四真好用,“那我也不管了,反正十四不是真小孩,大不了祭出六哥。”想到胤祚前世早夭,今生活蹦乱跳,胤禩有了打算。

“你就不该管恁多。十四以前跟咱们混的时候就有自己的小心思,现在又来一遭,谁知道他以后会干出什么来。”胤禟说完就把这事丢开了,“这几天怎么没见老四,他又逃课,汗阿玛还可劲惯他,这才多大,长大了还了得?!”

“你别动不动老四老四的叫,回头在他跟前不小心喊出来,又收拾你。”胤禩眉头一皱,“咱们这些兄弟比前世还聪明,听说这位四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回头得找个机会试试。”

“真的,不用试了。”胤禟往桌子上一趴,“上次搁我这里看了本书,我见他看的认真便让他拿回去,老四来了句看完了......马蛋!为啥爷又活一次还是不如老四啊!”九阿哥想想就想再死一次。

“所以说现在和以前真不一样了,咱们该以平常心对待。”准噶尔被击毙的消息传到京城,佟国纲的都统之位被拿下来的时候,胤禩就告诉自己,有些东西该放下就放下,不放下也是自个跟自个过不去。

胤禟闷声道,“我知道,最近都没酸老四啦。”

所以小四阿哥该说谢谢么?

不,胤禛会说,小九继续,嘴痒?揍你!

事实呢,胤禛好忙,没工夫关心弟弟的小心思。

听到太子又问他有几成把握,胤禛爆了,“你行你来!”

“我会制怀表要你干么?”太子白他,“是你自己吹牛说自个成,现在呢,你那些鬼画符人家看不懂。”

胤禛好想一脚把他踹出去,洋人学的阿拉伯数字,他写的是汉文,两者隔了大半个地球,他们当然不懂。

“二哥若是赶时间先回去吧,我跟他们解释清楚就回宫。”胤禛信誓旦旦的说,“保证不从半道上拐弯。”

“你确定?”太子不放心。

胤禛狠狠点头,“如果我乱跑,你罚我三个月不准出宫。”

太子怕胤禛在钦天鉴瞎折腾,特意抽出时间跟他出来,想到胤褆好像找他有急事,太子惴惴不安地起身离开。

这次太子可多想了。

怀表制出来换银钱的,胤禛都没打算告诉康熙,怎么可能拿出来嘚瑟。何况八字还没一撇,天天叫喧低调低调的四阿哥打算闷声发大财呢。

“大哥在哪里?”太子回到毓庆宫就问。

绿绮:“在爷书房里,大阿哥看起来挺着急,奴婢招呼他坐他也不坐。”

“行了,孤知道,张起麟,你们站外面守着。”太子关上门就问,“出了什么事?”

胤褆:“你知道郭琇么?”

“知道,去年被小四削一顿,他又怎么了?”太子挑眉,“参你了?”

胤褆:“我又不是小四,他能参我什么。”

“噗!大哥说错了,郭琇见着小四绕道走,他恨不得小四无视他,即便敢指责汗阿玛也不敢触小四的霉头。”太子喝口热茶缓缓,“直说呗,跟我还藏着掖着?”

“唉!”胤褆一拍椅子扶手,“还不是我那个表舅纳兰明珠,二伯跟我说他被郭御史盯上了,我想了想还是先问问你的意见。”

太子:“因为什么?”

“贪/污受/贿,结/党营/私,随便哪一个不够他受的。”胤褆不明白,“你说说他,贪,我就不讲了,朝堂上除了汤斌那个一根筋的,没几个干净人,他结什么党啊,人家张英也没个党,照样挂了好几个职。”

“一样米养百样人。纳兰大人喜欢呼朋唤友被人奉承,汤大人脑袋里只有一个概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太子见他愁得唉声叹气,“这事你不该管也不能管,他最大的朋友余国柱已经被小四教训老实了,汗阿玛念着纳兰明珠早年的功劳,还有已故的纳兰公子,最多摘取他的顶戴花翎。”

“不会把他送进大牢?”胤褆担忧的问。

太子肯定的说,“不会!佟国纲上次差点打死朝廷命官,汗阿玛也只让人提前致仕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就怕他自个不甘心,再上蹿下跳.......”胤褆摇头,“汗阿玛对咱们和气,对外那叫乾纲独断,到了军中我才知道汗阿玛御下的手段多厉害。”

“鳌拜当年权势滔天到头来栽在汗阿玛手上,三藩各自为王气焰嚣张不照样被各个击破?你当汗阿玛只会冲小四跳脚,那是汗阿玛不跟他计较,说白了,汗阿玛也不舍得。”随着年岁渐长,太子越来越明白康熙为何那么纵容胤禛,日后他若有个儿子,不说像胤禛一样聪明懂事,哪怕有胤禛一半,他也得可劲惯着。

“说起四弟,咱们小时候在慈宁宫,有次乌库妈妈说小四是咱大清的吉祥物,我还当她老人家拿小四寻开心。”胤褆说着一顿,“早两年你跟我说的那事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没头没尾太子听迷糊了。

胤褆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就是年龄小生孩子啊。”

“哦。当然,大哥急着要儿子?”太子上下打量着他,“你的府邸还没装修好,南三所那么点地方不够你和大嫂俩人住的,急什么,到了宫外也不迟。”

胤褆:“不是我,是你大嫂,还有我额娘和她额娘。”

“那是你岳母。”太子无语,“瞧你这话说的哟。对了,你那房子怎么还没搞好?”

“本来也快,小四非要我给了留个院子,又让内务府重新规划。”胤褆道,“小四上次闹着管汗阿玛要钱那事内务府总管没少搁我跟前唠叨,我总不能连他这点要求都拒绝吧。”

“这个小混蛋!”太子倏然站起来,“他能住几次,没这么祸祸人的,回头孤就揍他!”

“别!我就这么跟你一说,要是让汗阿玛知道了,他又得挨一顿。”胤褆拉他坐下,“我要不要跟纳兰明珠说一声?”

太子:“不需要,纳兰明珠浸/淫官场几十年,他玩剩下的你我都没见过,别回头捅到汗阿玛那里你跟着吃挂落。”

胤褆:“行!听你的!戴梓今天下午试改良鸟铳,你要不要过去看了看?”

“听你的!”太子也想亲眼见见火器的威力。

两人出了正阳门,张起麟突然道,“爷,前面好像四爷的马车。”

太子心里咯噔一跳,掀开窗帘,不禁扶额,“装作没看见,走吧。”

“小四又干么去?他那是去外城?”胤褆诧异道。

太子叹气:”除了去看他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能有什么事。老四说话就是放屁!孤以后再信他孤就是他弟弟!”

胤禛打个寒噤,魏珠儿忙说,“爷,外面冷,你去里面坐着。”

“不!爷要在外面,告诉他们我小四爷又回来啦!”胤禛站着车辕上,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思,“先去宜春院。”

“爷,你想好了?”魏珠儿犹犹豫豫问。

胤禛抬脚朝他屁股上踢一下,“墨迹什么,真当自个是娘们,爷又不是去听戏。”

太皇太后仙逝,皇上带头茹素三月,茶楼里火爆异常,酒楼里门可罗雀,而宜春院已处于半歇业状态,花姐儿无聊的坐在阳台上跟姑娘们摸牌九。

偶尔伸长脖子张望一下,看哪家酒楼又提前关门,“咦?我的亲娘哟——”

“怎么了?”宜春院的当家花旦顺着的视线看去,“我,我没看错吧?这位主儿怎么过来啦?”一顿,“姐妹们,快出来迎接贵客!”响亮清脆的嗓门一喊,胤禛都听见了。

心里好生得意,“魏珠儿,瞧瞧爷这人缘,爷允许你说声羡慕。”

“爷,您该下去啦。”魏珠儿装作没听见。

胤禛得个无趣,跳下马车就往花姐儿身上扑,花姐儿慌忙躲开,“小四爷哟,瞧瞧自个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我多大啦?你比我额娘还老,我都没嫌弃你好不好。”胤禛瞟她一眼就要进去。

花旦姑娘拦住他,“今时不同往日,花楼你进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