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殷震满口答应。殷小宝显然彻底忘了第一次遇到人贩子，就是他提醒的他爸。
元旦假期第一天，外面雪花飘飘，挡不住超市里人头攒动，儿童区异常热闹。告别童年三十多年的贺楚想不明白，大冷天在家呆着多好，“你看着儿子在这边玩，我自个去里面买东西？”
殷小宝瞧着六七岁的样子，可这么大点的孩子没有大人在身边，人贩子捂住嘴抱起来就走。殷震说：“那叫小赵跟你一块去。”
“不用，又没人认识我。”网上没有贺楚的照片，纵然去人民医院看过病的市民几乎都见过她，申城有两千四百多万常住人口，在超市碰到的几率和买彩票中五块钱差不多，“在这边保护你们殷局。”
“我会的。”小赵已在殷震身边工作两年，等年龄上来上面便会把他调走，前提工作期间殷震毫发无损。
“妈妈待会儿再去呗。”小宝抱紧他爸的脖子，恐怕他爸一个心软跟他妈跑了，把他扔给小赵。
“有购物车，又累不着妈妈。”贺楚非常了解儿子，出来玩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他爸陪着玩。
前世小小四出生时他阿玛忙，胤禛身体又受过重伤，甭说没时间陪他，天天闲赋在家，小小四爷也不敢闹着他阿玛不放。
有幸又多活一世，这辈子殷小宝没见过的东西太多。偏偏他爸是公职人员，周末休息的时候经常他们前脚出门，后脚局里的电话就打过来……贺楚粗粗算一下，儿子好像没有玩尽兴过一次。
贺楚能想到的殷震又怎么可能不知，对于殷小宝偶尔缠闹，殷震也由着他，反正他不敢闹太过。殷震想了想，“那也行，我们就在儿童区。”
贺楚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玩出汗就把羽绒服拉链拉开，不准脱。”
“知道，知道，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哒。”小宝挥挥小手，贺楚轻笑一声，转眼间被人潮淹没。
殷小宝对室内游乐园兴趣不大，他想做过山车、海盗船、摩天轮，不见得多喜欢，上辈子以及上上辈子从没见过，心里那个好奇。
可是他爸非说他年龄小，去游乐园也只能玩碰碰车，坐旋转木马。殷小宝自知闹也没用，别看他家他妈挺厉害，说一不二。其实他爸才是*oss，轻易不出山而已。
“我们先去投篮？”殷震放下他，牵着儿子的手问。小宝晃悠着脑袋看了看，“滑滑梯，你在下面接着我。”
“行，今天都听你的。”殷震拍拍儿子的后脑勺，殷小宝脱掉鞋就往里面钻。
也许爸爸在身边的缘故，幼稚且无聊的游戏殷小宝也玩的哈哈大乐。小赵守在儿童区入口处，回头看到小宝把手里的篮球递给他爸，让他爸投篮，忍不住失笑摇头。
随着一声悦耳的轻音乐响起，小赵心中莫名咯噔一下，“贺姐？”
“殷震的手机怎么打不通？”贺楚不解，“他们去哪儿了？”小赵扭脸看一眼，“没去哪儿，小宝和老板在跳舞机上，估计太吵没听见。啥事？我去喊他。”
“那你快点，我不挂电话。”不知旁边是谁，小赵就听见手机那端传来，“别慌，没事的……”小赵立马跑过去，手机往殷震手里一塞，“大事。”
殷震脸色骤变，小赵见他对手机那端说句“知道了。”就转身。刚迈出一步，身体猛地僵住。小赵想问咋了？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殷小宝抱着他爸的大腿，“小宝？”
殷小宝恍如没听见小赵喊他，“来之前答应过我的。”手上用力，盯着他爸，一脸泫然欲泣。殷震暗暗叹气，想一秒钟就掏出证件递给小赵，“立刻去监控室，命令超市关上所有出口，贺楚在三楼，快点。”
“老板……”小赵手心发烫，“出，出什么事了？”
殷震下意识往四周看一眼，“有个孩子丢了。”话音落下小赵已跑出去。殷震低下头说：“现在行——”声音戛然而止。
殷小宝眼里满满的泪水，脸颊上还有两滴大泪珠，“这，这咋的了？爸爸没去，爸爸也没怪你，好端端怎么哭了？”
不说还好，殷震一开口，小宝“咩”一声哇哇大哭。殷震慌忙抱起他，轻轻拍着他的背，眼睛盯着门口，嘴里无意识地说着，“好好好，都怪爸，爸是扫把星，小宝最——”
“爸爸不是扫把星！”殷小宝突然开口，“嗝，爸爸才不是扫把星……”
“爸爸不是，小宝也不是不乖，都怪老天爷，就会跟咱小宝过不去。”小宝的哭声引起周围人注意，殷震抱着他就往门口走。
“嗳，你是殷局，真是殷局？”假期人多，小偷出来活动，人贩子也多，儿童区的家长们只顾得盯着自家孩子。之前瞧着他眼熟，后来见他和孩子一起跳舞，心想：这个爸爸真潮。就没再关注。
听到小孩的哭声多看一眼，仔细一听对方“小宝，小宝”叫个不停，申城最有名的“小宝”是去年跟着沈毅之一块拍《足球少年》的殷小宝。走近再瞧瞧，“殷局，你们家小宝怎么了？”
“崴着脚。”殷震信口胡诌，对方一听，很紧张，好像是他家孩子，“严不严重，赶紧去给他看看。咦？大门怎么关上了？”
殷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中讶异，小赵刚到监控室吧？超市行动够迅速，“大概出什么事了，我们过去看看。”
“您别去，我去问问。”说话的人见小宝低声抽噎，从孩子小书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色，“来，给你这个。”
小宝扭头趴在他爸颈窝里，嘴里小声嘀咕，“不要，谢谢。”
“拿着吧，叔叔还有。”塞给殷小宝，回头对孩子说一声别乱跑，就往大门口走。
殷震给儿子擦擦眼泪，“别哭，你看大家都在看你。”那个家长刚才一声惊呼，殷震这会儿说认错人了，也没人相信。
小宝抬起头，周围人对他善意的笑笑，离得比较近的还跟着劝，“可再别哭啦，再哭就变成小花猫，小宝就不帅了。”
小宝抬手揉眼，殷震拉住他的手，从一直跨在肩上的小书包里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擦脸。”
“嗯，爸爸，我想买薯条，买海苔，买猪肉脯、牛肉干、鱿鱼丝……”小宝哭得鼻子眼通红还没忘趁机提要求。
殷震真心服了他儿子，“买买买，钱还剩多少？”
小宝掰着小短手，“五万块片酬，两万五跟沈叔叔一起送给孤儿院，减去你和妈妈的衣服，我还有两万呢，买不买？”大有他爸敢摇头他就继续哭。
殷震点头，“反正不是花我的钱。”
“殷局，不好，不好了，超市混进人贩子，有个孩子丢了。”那位家长冲着殷震嚷嚷着，紧紧抱住自家孩子。
哗！
听两父子聊天的家长们四下退散，找到各自的孩子才有心情问，“人抓到了没？”
“正在找。门口保安说孩子妈在试衣服，孩子爸爸一眼没注意就不见了。监控里没发现人出去，还在超市里面。”
“个杀千刀的，找到弄死他。”家长们怀抱着孩子心里止不住后怕，“殷局，殷局，您说他会躲在哪儿？”
殷震说：“大家别慌，这里没有，咱们再等一会儿，超市保安查到这里我问问。”话音落下，就看到小赵以及他身边的西装男往这边走来，眉头微皱，“没抓到？”非常肯定得问。
“没有，三楼和二楼找遍了，广播也通知了。”小赵说：“我看监控视频到二楼不见的，可是前后门都没有。”
“会不会躲在哪家店里，更衣室？”众人忙出主意。
超市经理连连摇头，“所有服装店的更衣室都打开查过，保洁人员也问过，保安现在都在电梯口盯着。”
“爸爸，我下来。”小宝突然开口，拍拍殷震的胳膊。
“乖。”殷震亲亲儿子的小脸，“超市平面图给我。”超市经理忙递出手机，殷震从三楼开始翻，“确定在二楼不见的？”
“是的。”经理很确定，“我们关门的时间比人突然消失的时间晚几十秒，想在这么短时间内出去，必须丢下孩子全速奔跑。
殷震想了想，“包裹寄存处？”
“那里，那里又不能藏人。”经理说完看到殷震皱眉，“我问问。”立马打开手中对讲机，“查过，没有。”
“厕所呢？”殷震一顿，“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个四十出头的妇女。”小赵忙说：“老板你怀疑人在厕所里？”
“对，去男厕所。”殷震说：“一间一间查，从一楼开始。”
“我知道一楼厕所在哪儿，我去。”经理转身就跑，几名家长抱着孩子跟在后面，殷震看小赵一眼，小赵同志三两步跑到经理前面。
“爸爸，你说那个小孩能找到吗？”小宝抱着他爸的膝盖，殷震弯腰提起儿子，“能啊，你爸是扫把星，坏人遇见就会倒霉。”
“爸爸才不是——”
“殷局，找到了。”
不知谁高吼一声，儿童区所有家长都往外跑，殷震和小宝愣是被挤在最后。等他俩出去超市保安已押着一个女人走过来。
小赵解释：“她自己换了衣服，那孩子的头发被她给剪短，衣服也换了，能找到才怪。”
“真行。”殷震满眼复杂，“有这个脑子干什么不成？小赵，照片传给分局的同志，查查她住在哪儿，别让她同伙跑了。”
“是！”局长发话，申城所有警力动起来，贺楚和丢失孩子的家长从二楼下来，人贩子的照片已传到各个派出所。
孩子的妈妈看着经理怀中吓傻的女儿，一个劲痛哭，孩子的爸爸看看经理，看看殷震，后退两步，冲着他们深深鞠躬，“谢谢！”
“这是我们该做的。”经理扶起他，随后对安保人员说，“把门打开，给大家造成不便，我在此向大家说声对不起。”
“您客气了。”滞留在一楼的客人弄清怎么回事，纷纷称赞经理，“今天多亏你们关门及时，晚两分钟就让她给跑了。”
“今天的事多亏殷局。嗳，殷局？”经理往四周看了看，刚才还在这边，“怎么一会儿不见了？”
“他们一家往地下一层去了。的确多亏殷局，我们都没想到她居然躲在厕所里。”家长们由衷佩服。经理想笑，可是旁边还有人哭，抿抿嘴，“其实是殷局的保镖拿着他的证件命令我们立刻关门。”
“啊？殷局知道？”一直在殷震周围的家长们瞪大眼。
孩子的母亲收起眼泪，“我们找孩子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贺医生，贺医生听我们说孩子不见，没等我讲完就给殷局打电话，大概过四分钟，超市这边就把大门关上。”
众人面面相觑，殷局居然一直装不知道……送小宝巧克力的家长好想给自己一巴掌，“殷局赶明儿要是去拍戏，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必须是他。”
“殷局拍戏，我就去包场。”
“殷局拍戏，好莱坞就是华人的天下。”
“殷局拍戏，谁来当局长？”
周围一静，众人默默退散。
同时，殷震问他老婆，“你咋跑三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