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墨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浮动的流彩。

白哉笑的满心欢喜,他望着面前的少年,样子仿佛是个等待被表扬的孩子一般。直到白哉的眸子里倒映出久笙依诺微微愠怒的神情时,他嘴角的弧度僵住,不解地望着依诺。

“太乱来了!”依诺凛声道,眉头紧紧皱起,修长的眉上挑。在欲言又止地沉默了几秒后,她闭上眼叹了口气,拉过他的手腕。

白哉低头抿着唇,盯着眉头不展一言不发的依诺,依诺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面容好像一尊塑像毫无表情,只有垂下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微醺的午后,池水泛动着波光,将两个人的面容身影衬得愈发清明。

终于,依诺讶异抬头,对上了那双纯澈的紫眸。“这么多灵力是你一次性取出来的?”她有些微怔。

白哉看着她,点了点头。

得到确认后,依诺的视线放开,叹了口气后喃喃自语道,“还好,若是常人被抽走这么多灵力的话,会......”她吞回下面的话,转而低头看着白哉怀中的罐子,视线变得柔和了些许,“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接受。”她说着,嘴角轻轻扯了扯,后退了一步。

依诺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那个拂袖而去的背影就消失在了她的眼角余光处,那个负气的声音闷闷道:“那算了。”

她怔在原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孩子的身影,这个身影和面前白衫磊落的少年身影重叠,她听到那个稚气的声音在说:“我会保护你的,坑爹子。”

是了,是他,那个少年。他从几百年前的夕阳里回望过来,带着那双依旧真挚澄澈的眼眸,一直未变。

“白哉。”还是那般清淡冰凉的声音,却让负气奔走的朽木白哉兀地定住,刚刚久笙他….称呼自己为白哉?他猛地回头,垂首对上了那流光闪动的细眸。

依诺打量着白哉,只见少年正在抱着一个大到有些笨拙的罐子,傻乎乎地看着她发愣。她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依诺伸出手指,用指尖抵着瓶子,温暖浅淡的光晕隔着透明玻璃在指尖晕染开来。呵,小白菜你好吗?

她勾着唇角,露出的微笑极为浅淡,却又那么美好。她言:“你很孤独吧?”话落,侧头时刚好有微风拂过,浅粉色的花瓣扫过她削尖的下巴,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的半面轮廓被阳光剥离开。

朽木白哉滞楞着看着面前少年,看她唇角上翘着浅淡的弧度,看她说:“那么,我来做你的朋友好不好?”那温雅如风的声音轻轻落地,这时阳光正好,有暖空气在周身流转开来。

一叶落水,漾起圈圈纹络。二人相视一笑,倒影成双。

那天久笙依诺抱着整整一大罐子灵子走在回队舍的路上,看见的人都问她:“你是怎么把烟花储存到罐子里的?好漂亮。”

如黑夜般的眼眸,被瓶中的光斑点亮了一抹白昼般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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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诺去消毒室洗了手,褪下白袍子就往外走,经过的一个席官向她打招呼,“呦,三席今天还是去朽木家出诊么?最近去朽木家去的好勤啊”

“有吗?”她不自觉地笑了,却惊呆了对面的席官,他指着依诺的脸结巴道:“三三三席!你竟然笑..笑了!!?”

“啊,第一次看到三席笑啊,话说三席笑起来好像女人一样妩媚诶....”

正当依诺哑然失笑时,副队长一声尖厉的叫喊划破了走廊里的宁静,“走廊里所有的人靠边站!所有席官去一号手术室集合,快!!”随着叫喊声望去,副队长正指挥者一堆人把担架往里抬,一堆神情严肃之际的人火急火燎地跟在后面。

“怎么回事?”走廊里人们的视线一时间全部聚集到那焦急之源,一时间空气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依诺扬起下巴想要看到担架里的人,却被周围的人群挡住,待担架从自己身前经过时,依诺终于看清了担架里的人。她倒吸了口凉气,心脏都停跳了几拍。躺在担架里的,是个灵子正在飞散的人。这个人双眼睁大,瞳孔里的光已经扩散了,全身皮肤好像干皱的黄土,风一吹即散。

“久笙!快跟上来,想点什么办法先封住他的灵子!”一向温和的副队长回头向依诺凶狠的喊道,依诺赶忙跟了上去,却在看到病人的躯干、胸口时,停住了脚步。视线望向远方,淡淡道:“没有必要了。”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瞳孔,看着空空如也的担架。“不…不可能…”他们嗫嚅着,依诺抬头看着如尘粒一般的光斑一直向高空飘散,一直到陨殁不见。她伸出手,指尖停滞的灵子证明着有个活生生的人,他曾存在过。

正当所有人都杵在原地窒息着不知所措时,一个冷静的声音从走廊的最深处传来,“马上通知总队长,转交十二番队来支援。”众人回头,看到皱着眉却依旧保持平静的卯之花队长。

卯之花队长话落后,马上有人反应过来,答了声是后,瞬步匆忙离去。这时,一直紧绷的气氛好像因为终于有人提出了解决方案而变得缓和了几分,一些女性席官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瘫倒在地上抽泣了起来。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生命在自己面前枯萎,只是从未眼睁睁地见过一个人,以那样的方式,就像尘土一般瞬间就化作了空气里的尘埃,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这世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