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你时,那是个樱花开放的好日子。

那是他第一次以渺小的姿态,仰望着自己一直栖居的那方云端,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新鲜感马上被巨大的落寞所取代,朽木白哉环顾着四周,明亮的瞳孔里开始显露出一丝无助。

“我才不会回去!老头子!”小白哉站在原地握起拳头鼓起腮,脱离了朽木银铃后,他终于能把心里话发泄出来了,正当白哉气不打一处来时,他竖起耳朵听到了拐角处若有似无的旖旎歌声。

朽木白哉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候他的呼吸、心跳、眼眸有着怎样的感触,他记得周围的世界好像突然安静的像一杯温凉的开水,白色的裙角、温柔垂下的眉眼,以及那柔软之极的歌声,这些画面汇成了一道白色的耀眼暖光,让他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失去了颜色。这种难以名状的感触,朽木白哉回首时才知道,原来是爱。

那是个连呼吸都那么温柔的人。

他还记得少女拉着自己在街上走的时候,那时道路两旁的樱花开得正盛,扬扬洒洒地舒展着姿态美好地飘散在空中,她飘扬在空中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她的指尖微凉,他的手掌出汗。

白哉忽然有些不想离开了,要不是女孩一直催促着她回到家人身边,他还想和她再多待一会,那时他还不知道相遇的珍贵,所以记住了她叫坑爹子然后相信着,会有那么一天和她再次遇见。

从那天以后,他的心里被埋下了一颗红豆,在想见她的日子里,那颗红豆开始发芽、疯长,牵扯着冷的根、氤氲着苦的味。他开始学会了忧郁,学会了想念,学会了…在一个又一个陌生却又相似的百年里,守望着心底的她。

百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出现。所以白哉打算就这么把她藏在心底然后慢慢忘却,因为他的身边好像出现了一个能让他喜欢上的人。

这个人叫久笙依诺,是个看上去和坑爹子完全不同的那类人。初见时,她在白哉眼里是个冰冷淡漠的人,她没有表情没有情绪,甚至连声音都很少发出,那眼眸里本该有的神采仿佛被人生生地剜了去,使得原本应该黑亮的眼眸变成了冷灰色。

那是个连呼吸好像都会结冰的人。

开始觉得和她之间存在着某种羁绊,是在他去真央实习的时候,他扬起手解放了千本樱,却眼看着那粉色的花瓣雨不受控制地向对方飘去,仿佛冥冥之中被什么吸引着。

“开始试着去多了解她吧,她啊,是个比谁都温柔的人。”夜一如是说过。

于是,鬼使神差般的,他开始慢慢靠近她,想要试着去多了解一些关于她的事。朽木白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久笙依诺这个人身上明明没有一点可以吸引他的特质,可他就是想靠近她,不受控制的想要去了解她。这种难以名状的感触,朽木白哉回首时才明白,叫做牵绊。

愚呆如他,在他花了好久来憧憬、等待最后到忘却一个人时,在他想着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时,却发现,她却一直在自己身旁。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行走在飘着微尘的漫长时光里,突然在溪流旁发现了那朵自己曾经错过、又心心念念为之惊艳了好久的花。

当时他想,他一定要紧紧抓牢,绝对,不要放手了。

所以当依诺因为异能入狱的时候,朽木白哉闹的几乎要掀开了朽木家的屋顶,甚至以死相逼,就像个任性的孩子。无所谓的,被宠坏了也好,不懂礼数也罢,他就要和久笙依诺在一起,他要她成为自己的新娘,他要握紧她的手走过之后的繁华与淡景。

银铃终是拗不过白哉,同意了婚事。可是命运再一次跟白哉开了个玩笑,就当他满心欢喜地捧着手中的嫁衣时,有人告诉他,她消失了。

消失了,消失的没有痕迹,无影无踪。

“白哉大人?”

朽木白哉一愣,然后从思绪中抽离,他定睛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叫绯真,来自流魂街。绯真有着姣好的容貌,和依诺盛开的那种美不一样,是一种更加含蓄娴静的美。这个叫绯真的人有着温柔的笑容与眼眸,轻柔的声音让人听了很舒服。

白哉淡淡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依诺的离开好像一个开启了他不幸的信号,爷爷紧接着去世,家族出现动荡分离,他想到这里又灌进了几杯酒。

“爷爷啊,你放心,白哉不会让这个家崩塌的。”白哉将手中的酒杯扔掉,醉的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眼角不自觉的有眼泪流出来。是啊,从今以后他就是朽木家的家主,千百年的家业落在了他的肩头,他身心俱疲,却不得不咬着牙一个人走。

我们不应该流泪,那对内心来说等于是身体的败北。那只是证明了我们拥有心这件事,根本就是多余的。可是心这种东西…自己似乎很早就已经没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