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陈元博急得坐不住,站起身来开始踱步:“东翁,岂可只看眼下!”

“我怀疑,这东西只怕是从那里流出来的。”陈元博说着伸出一根手指,隐晦地指了指上方。

“你是说……宫里?”张知府倒是反应挺快。

陈元博目视张知府,微微点头。

凡是一样东西,加上‘宫廷御制’的头衔,都会立时高大上起来。小到针头线脑,大到殿宇楼阁,都自有秘笈。

就拿盖房子这事儿来说吧,宫殿敢不结实试试?传说之中,为了加强各色材料的粘合,有说加了糯米汁的,有说加了明矾水的,甚至还有说加了某种动物血的,其实……真正的秘方怎么会流传出来呢?

陆家作为著名的外戚世家,拿出来的东西,想让人不想到宫里,都难。

“东翁是不是还想着赈灾之事?”陈元博问道,带着少许自己都没有留意的轻蔑之意。

“这是头号大事啊,”张知府叹道:“这几日觉都睡不好。我又何尝想做恶人?只是国家制度在此罢了。既然陆家小姐肯拿出这等军备利器,那等他们过来,我就做做样子,网开一面算了。”

其实张知府在听说狼禁卫对‘肃州石’刀砍矛刺的时候,便想到这东西的好处了。心中已经定下主意,只要大家联袂来求恳,有了这么个由头,先行开了军备粮仓赈灾亦可。

当然,赈灾的头功要稳稳抓在手里。

“赈灾只是眼前的小事,”陈元博不以为然:“东翁试想,这肃州石除了军用,尚可民用!其制法,应是陆家小姐过来的时候,便已带着的了。为何这个时候才拿出来?而且既然拿出来公之于众,难道就是为了开仓这一件事?”

“难道说,陆家是待时而动,有意为之?”张知府沉吟起来。

“不错,”陈元博冷静地分析着:“我听阮护卫讲,这东西炼制成粉,遇水化泥,短则三个时辰,长则五个时辰,便可石化为肃州石。”

“这样便捷的东西,既然现世,各地军伍必将配为常备之物,其用量只怕难以估量啊!”

张知府渐渐动容:“你的意思是,咱们想法子与陆家合作?”

陈元博叹了口气:“只怕有人近水楼台,未必来得及。”

“夏家?”这个张知府也能想到,陆云芝如今住到夏家去了,近水楼台自然是夏家了。

“陆家将这个东西称作‘肃州石’,显然意有所指。我估计,一则肃州大概容易出产此物,二则,陆家也不想直承这东西是他们拿出来的。”陈元博逐一伸出两只手指,在张知府眼前晃了晃。

如果他知道,这名字不过是两个小姑娘,睡意朦胧随便想出来的,大概可以喷出一口老血了。

“也是,如果制法出自宫中,陆家肯定要想法子掩人耳目。”张知府对陈元博的分析表示同意。

“我都敢打赌,陆家绝不会说此乃陆家拿出来的,反而会放出风声,说陆云芝有上天庇佑,到了肃州之后,机缘巧合,借助肃州的物产,才偶然得了这肃州石,故此以‘肃州’命名。”

造势这种事,陆家自然极拿手。要做未来皇后娘娘的人,有点儿天佑之吉兆,不要太简单。

“如此一来,陆云芝将来入主宫廷,岂不是几成定局?!”陈元博猛地又想到一样,立时道:“东翁,等不得了,如今不是端着身份的时候。何妨屈尊一次,赶紧到夏家去拜会,若是能将陆家小姐请回来最好,即便请不回来,也要与夏指挥使修好。肃州石一事,一定要插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