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冬微微睁大眼睛,很无辜地轻声道:“我就是怕啊。咱们在这里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真是半点儿也不敢行差踏错。”

“你是蒋家的姑娘,背靠大树好乘凉,当然可以不在乎。”夏小冬垂下眼睛:“可我不敢乱来呢。”

蒋姑娘硬是没听出来,夏小冬这话是在说她乱来,皱了皱眉头,很潇洒地挥了挥手:“不妨事!反正是我提出来的,你只管照做。回头若是有事儿,尽管推在我身上就是。”

“……”夏小冬仍是沉默了半晌,才喏喏道:“要不,你给我写个东西?”

写个东西?

“写什么?”蒋姑娘立起眼睛来,有点儿警惕。

“就说,这是蔡中官的意思,让你转达的呗。”夏小冬耸耸肩膀,飞快地扯了扯嘴角。

“可这不是蔡中官的意思啊。”

“那就是了。”夏小冬委委屈屈道:“咱们总共十二个人,分成六间屋子,都是刚才蔡中官亲自指定的。虽说他老人家只是随手指那么一指,可终究不能当没指过吧?”

“只要你拿来蔡中官的手令也好,或是自己写一张,说转达的是蔡中官的意思也好,我遵照而行,才有个凭据不是?”

“换屋子这事,如果确实不妨事,蔡中官并不会过问,或是即便过问了你也能应付过去,那这东西自然用不着,只是白放着罢了。难道这样你也不肯么?”

夏小冬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一句‘难道这样你也不肯么’,丝毫没有质问的语气,倒好像十分不解的意思。

蒋姑娘被她说得浑身不自在,拿嘴巴说的东西,怎么说都无妨。就算如今说得壮怀激烈气冲斗牛,真有事儿的时候,也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比如换屋子,完全可以说成是夏小冬和秦四姑娘两个,为了讨好自个儿,主动提出来的。那就能彻底将自己摘出去了。

与口头言语相对应的,黑纸白字的东西,就不是那么合适了。

蔡中官虽然没有下面,可人家毕竟是中官,在宫里也是有身份的人。更何况县官不如现管,他如今就管着这十二名秀女,怎么能轻易假传他的意思呢?

再说,这姓夏的,说得好听,什么用不上只是白放着,说不定转手就拿去蔡中官那里告状去了。

可是……,难道要直承自己不敢写?蒋姑娘又觉得有点儿面子上下不来。

“不行!”蒋姑娘终于再次福至心灵,想到了拒绝的理由:“我不会写字。”

不会写字……写字……字……。

这理由还真是强大,亏得蒋姑娘好意思说得如此大声,堪称声振屋瓦。

虽说识文断字算是高端技能,但大家闺秀之中,不会写字的还真是……少见得很。

“没关系啊。”夏小冬很快来了精神,笑盈盈道:“那就我来写,你按个手印就好了。”

不会写字不要紧,肯画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