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本《肖申克的救赎》之后,汉尼拔始终没有再收到过斯诺或者艾斯的来信。他确信这两个名字都代表的是同一个人——雪和冰,其实只是密度上有所区别而已。

斯诺想要对他传达什么信息,最开始是嘲笑和放任的,但随着议会要判决他的生死,斯诺的态度就犹豫了。

汉尼拔能够从这份简短的信件之中读出这些意味来。

他能够看到斯诺的纠结,奇尔顿的医院抵挡不住吸血鬼的脚步,斯诺很有可能已经来过这里了,但她悄悄的离开了。

这是当然的,你怎么可能指望斯诺直接冲上来质问他呢?

斯诺虽然是个女孩子,但绝对不是个愚蠢的高中学生。

汉尼拔坐在桌边,心平气和的用炭笔涂抹出大量的阴影。他的手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炭灰色,但画面很干净,大片的白色和阴影对比明显。

奇尔顿总算和他的手下达成了短暂的共识,医院的护工也是要吃饭的,从他们知道汉尼拔的作品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开始,这种暗地里强迫汉尼拔绘画的活动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这是毫无意义的。

这些活动对汉尼拔来说只是打发时间而已,他在等待奇尔顿的最后一搏。他了解那个草包的心理医生,在他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空的时候···他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做出来的。

三天。

两天。

一天。

提审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汉尼拔门前的一整条走廊都熄了灯。

考虑到这里实际上还是个关押精神病人的牢房,长期住客都非常具有攻击性,走廊上的灯光应该是二十四小时长期亮着的。

汉尼拔逐渐习惯了黑夜,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走廊上的一个方向。

黑暗中的脚步声和奇尔顿身上的气味如同明亮的灯塔。

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奇尔顿用的古龙水牌子很不错,价钱也非常昂贵,但那种木质的香气并不能和他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古龙水是男士的另外一件西装,按照这种说法来推导的话,奇尔顿永远是个穿错西装的人。

‘哗啦啦——’铁门从外面被打开。

强光从手电筒里直射出来,最开始照在墙上,随后照在了汉尼拔的脸上。

汉尼拔伸手挡了挡,但不出意外的,他看到一群紧张戒备的护工,和一个气急败坏的奇尔顿。

“已经很晚了,明天我还要去自我辩护。”汉尼拔不动声色的和奇尔顿打了个招呼。

“你做了那些事情,对吧!我写的论文都被陆续驳倒了,那些文章刊登在各大学术刊物上刊登出来,我相信你的供述,但你把我变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骗子!”

事情其实并没有奇尔顿说的那么严重。

只是汉尼拔每次和奇尔顿交流的时候,少许告诉他一些错误的细节。奇尔顿无从分辨那些细节,他会直接把文章发表出去。但那些真正苦心孤诣的专家,自然会发现这些漏洞,凑巧的话,他们可能还会发现奇尔顿实际上只是个投机取巧的人。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人的认知范围总是存在缺陷的,我说的也不一定都对。”汉尼拔矢口否认。他一直在等待一场好戏的降临。

就比如···

看守他的医院总有大量关于他的作品外流,杰克可不会乐意看到这样的场景。就算不是今天,不久之后,也会有人找到奇尔顿,质问他在管理上的玩忽职守!

奇尔顿一张面目在微弱的灯光下扭曲了起来。

他盯着汉尼拔看了很久,站在他后面的护工们,则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汉尼拔。他们手上的麻醉木仓对准汉尼拔的躯干,只要汉尼拔一动,那些可以迷倒一头牛的药量,就会注射进汉尼拔的皮肤里。

出乎意料的,这次奇尔顿并没有失控。

就像是有什么人给奇尔顿安插了一个刹车器,他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反而冷静了下来。

‘哼’,一声冷哼。奇尔顿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容:“和你分享一个很有趣的消息,我回放了我办公室里的录像带,你猜我看到了谁?”

——斯诺。

这是个汉尼拔已经知道的消息。

但鉴于他和梅森之间的谈话奇尔顿并没有窃听的权限,姑且就把‘斯诺还活着’这件事作为一个新鲜的消息就是了。

“你的那位吸血鬼还活着,但她不愿意出现!···你会因此被议会杀死,这就足够了!”奇尔顿不是不怀疑,斯诺是否对他下了什么诡异的魔法。

但或许,失去汉尼拔,已经让他濒临疯狂···

汉尼拔平静的看着奇尔顿那张扭曲的脸,如果他站在奇尔顿的位置上的话,他会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过分接近。

只有三步的距离——汉尼拔露出了个诡异的微笑。

奇尔顿被这个笑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