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亭对付息烽比手势,叫他先走,付息烽沉着脸去拽他,意思就是叫他不要多管闲事。可穆长亭哪里肯听,急得对他吹胡子瞪眼。

付息烽拗不过他,只好跑开了。

这事儿非闹大了不可,否则林见不会轻易放过他……

穆长亭退后几步,往左右手各吐一口唾沫,随意搓了下,大叫一声冲过去撞门!

他这一下用足了全力,只听“砰”地一声,房门应声倒地!

穆长亭整个人扑倒在被他撞倒的房门上,被扬起的灰尘弄得灰头土脸,一边痛吟一边抬头看向房内的两人。

林见脸色黑得能拧出墨水来,邢玉笙则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场景尴尬又诡异,穆长亭歉意地笑:“师长!实在对不住!我正在追一只野狗,分明瞧见那畜生往您房里跑来了,这不,追得太急,一下没控制住。”

眼见林见嘴角抽搐,气得用手指直指他,不停的发抖,穆长亭舔着脸笑:“您放心,这门我一定修!还要帮您修结实喽!免得一推就倒呀!”

林见懒得跟他废话,暴跳如雷地踹了他一脚,然后一手拧住穆长亭的耳朵就往外头走,骂骂咧咧地说:“小畜生!今儿个不收拾你,你日后还不翻天了!”

穆长亭痛得哎哟哎哟叫唤,一面求饶,一面背着手朝身后挥了挥,示意邢玉笙不要在那儿发呆了,赶紧走。

神乐宫大殿,里里外外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纷纷。

林见扬起长鞭在地上“啪”地一抽,声音响亮如雷,听得人心尖一抽。

林见指着他骂道:“你如此顽劣不堪!今日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来日对掌门仙尊岂不是更加不敬!子之过,师之怠!好!且让我来教教你何为尊师重道!免得你从神乐宫的大门走出去,丢我们神乐宫的脸!”

话音未落,“啪啦”一声,狠狠抽在穆长亭身上!

穆长亭被抽得整个人往前带了带,此刻他脸上再不复嬉笑之色,只紧紧抿着唇,神情倔强,眸光清亮,倒显得颇有傲骨。

林见见他毫无悔色,更是生气,眼见第二鞭就要落下,手臂忽然被抱住。

付息烽急道:“师长且慢!长亭不是故意冲撞师长的!求师长手下留情!”

林见现下是谁都的话都听不进去,一把将人推开,他怒道:“滚!这小子根本不知悔改!谁再求情我连他一起罚!”

第二鞭……

第三鞭……

第四鞭……

长鞭抽在皮肉上的沉闷声久久回荡在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

穆长亭的背几乎被抽打得血肉模糊,他的脸色苍白至极,整个人摇摇欲坠,若不是一直硬撑着,只怕早就昏过去了。

林见足足抽了二十鞭,累得气喘吁吁了才罢手。

林见把染血的长鞭一扔,冷冷宣布:“穆长亭静闭三日!谁也不准给他送药、送吃的,就让他好好对着开山祖师的神像反省!”

人潮何时退去,穆长亭根本不知。

双耳轰鸣声阵阵,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眼皮疲惫的一耷一耷的,终于撑不住,穆长亭软软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细细的抽气声。

穆长亭破得不能看的衣衫被褪下,那人冰凉的手指沾了药膏,细致又温柔地涂抹在他伤口上。可饶是如此,穆长亭在睡梦中仍是痛得直哼哼。

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他似乎发烧了,呼出的气特别烫,浑身都难受。

穆长亭眉头紧紧皱着,可是很快,额头被一块凉凉的东西轻轻盖住,好舒服呀,穆长亭直叹气,忍不住一把抓住,放在滚烫的脸颊轻轻磨蹭,似乎这样温度就能稍微降低。

可是那块凉凉的东西一点儿也不听话,被他抓住后似乎抖了抖,想要往回抽。

穆长亭不满地咕哝一声:“别动……”

凉凉的东西顿了顿,终于安分下来,穆长亭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清晨第一缕光从神乐宫大殿高悬的窗户轻柔地铺照进来,小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随之响起。第一声晨钟从鼓楼清晰地传来,一声又一声,清灵的声音仿佛能够震荡与洗涤人的心灵。

邢玉笙小心地抽回被穆长亭紧紧握住的手,动了动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动作而发麻的手臂,将盖在穆长亭身上的外袍往上提了提。做完这些,他便盘腿坐在原地看着少年安静苍白的脸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站起来,轻手轻脚走出门去。

穆长亭是闻着泛着肉糜香味的米粥醒来的,他动了动,肩膀却因牵动后背的伤口而痛得呲牙咧嘴。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就在这时轻轻扶住了他,穆长亭抬头,看到了邢玉笙好看得有些过分的脸,还是那样冷冰冰的模样,但也许是沐浴在晨光中的原因,他的眉眼显得柔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