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把昏迷过去的邢家夫妻抬到村口,忐忑不安的等待水鲅过来。

有人实在看不过眼,冲上去拨开人群,拽住村长,劝道:“村长!他们可是我们救命恩人啊!我们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呢!天王老爷看着,这可要不得好死的!”

他们举着火把围成一圈,明亮的火焰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照得分外清晰。

一个婆子站出来,嚷道:“二娃都成那样了,那妖怪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难道要我们全村的人都陪葬嘛!”

话音落地,其他人也接连七嘴八舌的发表意见。

“可不是嘛,我当家的还在妖怪手上,我们要是不听它的,下次抬回来的就是他的尸体了!他要是死了,你要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啊!呜呜呜!”

“我看邢道长也打不过那妖怪,别说他现在没办法,就是有办法,我们囤的粮食能够吃多久?再被困下去,最后只能是大家一起死,为何不……”

那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总之,虽然这个法子不地道,但、但只能这么干!”

他们一部分人出声声援,大部分人沉默以待,唯有小部分人良知尚存,不愿意就这样把邢家夫妻交出去。

村长一挥手,喝道:“好了!不要吵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再争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的确是对不住他们邢家,以后就算短命折寿也认了!只有一点,阿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们老邢家一点血脉,我们要替他们保住喽!待会儿谁也不准说出阿笙的下落!妖怪问起,就说……就说他被我们失手毒死了!”

村民们纷纷点头,关于这一点倒是较少有人反对。

穆长亭闭上眼睛,根本不愿再继续看下去。

然而这就是曾经发生的一切,深刻镌刻在了惊鲵剑的神识之中,由不得他不去看。

水鲅如约而至,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邢家夫妻,脸上瞬间露出快意、扭曲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好!做得好!”

它伸手一拂,黑色的魔气窜入邢家夫妻眉间,过了一会儿,两人悠悠转醒。

邢父看到水鲅,双眸中涌现怒气,立刻想要爬起来与之一战,然而他才撑着半站起来,就猛地脱力滑倒在地。

水鲅轻蔑地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我现在想要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邢父冷冷道:“妖孽!你纵杀我邢某一千次一万次,那又如何?我不惧生死,此番就算化为厉鬼,也会找你报仇!”

水鲅眯了眯眼,五指屈起,巨大的吸力将邢父整个人吸了过去!

脆弱的脖颈被水鲅掐在手中,邢母惊叫了一声,爬过去想要救他,然而她全身无力,任由她如何哭喊捶打,水鲅纹丝不动,反而愈加用力。

邢父呼吸困难,脸色更是一片青白。

千钧之际,邢母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狠狠扎在水鲅手上!

水鲅吃痛,一下将她甩开,邢母滑出数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水鲅勃然大怒,朝她走去:“你找死!”

它一甩鱼尾,尾巴砸在地上,啪地一声,尘土飞扬。

怎料才刚有所动作,下半身忽然被人紧紧抱住,邢父几乎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水鲅一时挣扎不开,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么?可笑至极!”

左手一翻,魔气如同飓风一样将跌倒在远处的邢母卷了过来,五指狠狠扣在两人脑袋上,源源不断的精气开始从掌心吸入体内,水鲅餍足得直眯眼。

邢家夫妇痛得全身巨颤,然而至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两人的手摸索着紧握在一起,在这样境地下,艰难的对视着。

正在这时,少年惊惶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爹!!!娘!!!”

邢玉笙远远跑来,两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壮汉在身后追着,看见眼前的情景,也吓得不敢上前来,躲进人群里。

邢父与邢母的双手扣得紧紧的,邢母微微一笑,水眸中淌下泪来,低喃道:“夫君,奈何桥上等我。”

邢父双眼微红:“好。”

两人缓缓闭上眼,交握的双手处炽热的白光越来越亮,等水鲅察觉有异,想要去阻止时,已经晚了。

两道白光破体而出,最终汇成一股,直直冲向朝他们跑来的邢玉笙处!

人未死,却强迫生魂离体,那是比骨肉撕裂还要痛的离魂术!

意为以将死之魂,行未尽之事。

温柔的白光将邢玉笙包围,犹如父母亲最后的拥抱,他在恍惚之间,听到邢母在耳边柔声说:“笙儿,你要坚强,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