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地方自然是那日掉落下去的竹屋书房,穆长亭本以为会见到蛇瘿,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已不知将它带到了何处。

想到江雪影对邢玉笙方才说的“待会儿就知道”的事,穆长亭心里忐忑不安。

江雪影走过去将玉麒麟转了一个方向,机关闭合,书房恢复如初。

做完这些,她从怀里掏出一枚纯黑铁牌,朝书架之中一按,原本十分正常的书架竟然如水纹一般晃了晃,将铁牌完整地吸纳了进去,再也寻不见踪迹。

紧接着,书架从中间缓缓地向两侧自动移开,一条密道出现在眼前。

怪不得找不到机关入口,原来还有这个门道在里头,秦飞琼也算煞费心机了。穆长亭看得认真,江雪影回头对他展颜一笑,柔声道:“穆掌门,请吧。”

穆长亭握紧长生剑,率先走下去,江雪影在身后紧跟而上。密道弯弯绕绕,构造颇像梅见宫地下室,看来同属一人之手笔。

穆长亭一边走,一边费心记下前行的路线,最后,他们来到一间石室,江雪影走到这里就不再引路,朝他一笑,道:“我就不进去了,不打扰你们叙旧。”

穆长亭深吸一口气,推开石门,石门“轰隆隆”开启一半,待他走进去,自动旋转了半面,又紧紧闭合了。

穆长亭往前走了两步,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脚步就顿住了。

反倒是付息烽眸光一亮,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几步跨到他面前,拉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没有受伤,一颗心才落到了原处。

穆长亭垂下眼眸,一下将手抽了回来。

付息烽攥紧了空荡荡的掌心,艰涩道:“你还在怪我……”未等穆长亭回答,他便低低笑起来,声音像是闷在胸腔,听得人难受得紧,“你看我,问的是什么傻话呀,怪我?你只怕对我失望至极……再不愿同我交往了吧?”

穆长亭眼眶微红,他闭了闭眼,低声道:“你不要再跟秦飞琼为伍了,此人冷血无情,手段残忍,你跟他合作有你什么好果子吃?”

“我又何尝不想把这一切撇得干干净净,但你以为贼船易上也易下吗?”付息烽嗤笑一声,痛声道,“我若敢背叛他,他第一个要下手的人就是你!”

穆长亭听他话语中有松动,连忙抓住他道:“阿烽,他是不是拿我威胁你了?”

付息烽走到桌边坐下,避而不答道:“长亭,这些事我既已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你也别再说让我改邪归正的话。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出去。”

说到最后,他眸光坚定,声音转而变得冷淡低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穆长亭想起顾子澜那副低头落泪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付息烽道:“顾子澜也在秦飞琼手中,他对你……也算痴情一片,你难道真的舍得将他当做弃子?”

顾子澜和明栎的生死他还能在付息烽面前劝说两句,邢玉笙他是只言片语都不敢提上半句,生怕将付息烽惹急了,他会恨不得即刻给邢玉笙补上两刀。

付息烽静默片刻,道:“我能力有限,救不了那么多。”

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穆长亭长叹一口气,走过去坐到他旁边,盯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低声道:“那你想如何救我?”

付息烽眸光微动,低声道:“我会给你施控心术,只有如此,他才会完全信任你。”

穆长亭惊愕地看着他,简直觉得难以置信:“……这就是你说的法子,让我成为你们操纵的傀儡?”

付息烽摇头道:“不是傀儡,你有自己的意识,只是会站在秦飞琼这一边。”

穆长亭极为讽刺笑了:“在我看来,都一样。”

付息烽便知道穆长亭会如此反应,他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难道你以为我想这样么?若我想这样对你,上次……”他咬了咬牙,转而叹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秦飞琼作出的最后让步。”

穆长亭的脑子飞速运转,几番衡量利弊得失之后,他低声道:“既然我别无选择,你也不愿让我再回到水牢等死,那好,对我施控心术也可以,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要见见师尊。”

付息烽皱起眉头,一口拒绝:“你不用想了,他不会让你见的。”

以前付息烽也不是没有提出过这样的要求,但是秦飞琼从未同意过,提得频繁了,他甚至会勃然大怒,生出杀意。

那个人将谢应君藏到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仿佛只能给他一个人看到。

穆长亭坚持要见谢应君,局面只会僵持不下,如今穆长亭也不知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秦飞琼,他对穆长亭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付息烽不得不出此下策,他握住穆长亭的手,深深望入他的眼睛:“长亭……”

穆长亭猝不及防,撞入他的深邃的目光,看见他说话时嘴唇微动,声音响在他的脑海,一声又一声,犹如远山中的撞钟,层层叠叠,不绝于耳。

穆长亭离开了,顾子澜又灵力枯竭。

一下子等于少了两个人,明栎护着一面墙倒是没有问题,若是要他同时撑住两面就有些困难,就算他一时做到了,怕也撑不了多久。

邢玉笙资历与修为皆是最深,少不得要扛住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