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长得貌美,原本以为钟坚就算不十分宠爱于她,也会召她侍寝。没有那个丈夫能够日日独寝。

她被买回来之后,好生调*教一番,被送来服侍,结果这位少主见她的第一面就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上面那个俊秀的少年用嘲讽的口吻说,“怎么又送了个丑女来?”

丑女!

然后虽然留下她服侍,但是到了晚上一样的被撵出去。莫说侍寝,就连在寝帐外跪着服侍都没有过一次。

“你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钟坚低下头看着放置在案上的一卷竹简道。

“俞。”少女垂下连面向着他慢慢退出室外。

钟坚听出那一声应答声里头的哀怨,嗤笑了一声。继续低头将手中的这一卷竹简给慢慢看完,等到看完,外面的雨已经越下越大。由原本的淅淅沥沥到瓢泼大雨。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雨,拍手唤进一名竖仆,钟坚抬眼看了眼这个竖仆。

“方才一直都是你在外面么。”钟坚抬眼问道。

“是。”那竖仆回道。

“来人,”钟坚又一次拍手,外面走进两个人。

“将他拉出去杖六十,要是没死就去做圉人吧。”钟坚在身边拿过一卷竹简,连头都不抬,“至于那个女奴,带到后栏去。”

带到后栏就是要去做家养娼女了,平日里来客人去一献舞姿,到了晚上客人留宿要是被看上还得去侍寝。

不过那个女奴本来就是奴隶,拉去做家娼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情。因此那两个人立刻拖起在地上连求饶都说不出口的竖仆给出去了。

杖六十呢,就算腿上日后不烂光,去做喂马的圉人。呵呵,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了。

钟坚简单两句话就将两个人的日后给定了下来,他心里头没有半点的不自在。主人决定奴婢的死活再正常不过,而且之前那竖仆竟然没有他的命令就将人给放进来,要是日后来个图谋不轨的那还了得?

钟坚眉目俊朗,他持起一把笔刀,小心的将一支竹简上的篆字给削去。将字迹削干净后,他持起笔,笔尖吸饱了墨,但是笔尖凝在竹简上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吴国此时也是在下雨吧?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北向,北向的窗棂外,雨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他说过自己要带她走,一起去齐国。结果是别说带她去齐国,就是带她离开吴国,他都做不到。

心里有个隐秘的地方一阵一阵的,伴着外面雨水敲打青石地面的声音隐隐作痛。

大雨下了一会终于转弱,渐渐的变成牛毛一样的小雨。

马蹄声踏破这种牛毛细雨的宁静,一名甲士骑在马背上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奔驰到一家府邸面前,甲士拉住马缰飞快下马上前。

阍者急急忙忙从门前窜入庭中,拉住一名在钟坚身边服侍的竖仆说了几句。竖仆闻言脸色大变,赶紧朝着链接室和堂之间的户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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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姑苏夏季温热多雨水,今年也不例外。夏季里下雨,有时候是雨后空气清醒,人也觉得凉爽了不少,但是也有下雨之后反而觉得更加烦闷了的。

夫差在夷光宫室里,正笑呵呵的看着舒齐在光亮干净的地上爬来爬去。

婴孩最是娇憨逗人,夫差在前朝里和卿大夫们说完政事,也会来夷光这里看看孩子。夫差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不差的,当时和鲁国人商议合约,鲁国人竟然要他用公子姑曹来互相交换人质。因为这个他干脆连鲁国人送来的人质都不要了,反正鲁国人要是敢违背誓约,吴国和鲁国定是会兵戎相见,也要看看鲁国的那些卿大夫有没有这份胆量。

宫室内的镂空炉子里放足了香木沫,还有侍女将气味芬芳的兰草挂在窗棂上,风一吹进来就带了兰草的清香,整个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嗯——呀——”舒齐浑身上下都是罗毂,他在木地板上欢乐的爬着。

夫差见到舒齐四肢撑在地上,抬起圆滚滚的小脑袋盯着他瞧。按照此时的风俗,小婴儿是不怎么留发的,头上除去卤门以外,都是剪短剃掉。

夷光跪坐在夫差的身边,她长长的裙裾全摊在身后,像一条鱼尾。夫差手里拿着一只漆耳杯,看着舒齐溜圆的眼睛瞪着他手里的羽觞。

“舒齐知道这是甚么么?”夫差朝舒齐招招手,“过来君父就给你尝尝。”

“国君,舒齐还小呢。”夷光语带嗔怪的说道。

“没事,”夫差看着舒齐竟然真的就朝自己这边爬过来,心情非常的高兴,“竟然是公子,一点酒也算不了甚么。日后他要面对的可比这么一觞的薄酒要多多了。”

舒齐手脚并用的爬到夫差那里,夫差让寺人取来一支竹箸,竹箸的一段在酒觞里沾了沾,就往婴儿的嘴边送。

这会的酒远远没有日后的浓烈,酒香淡淡的,而且喝起来还有一股甜味。小孩子都爱甜味,舒齐也被勾着小嘴一口含住竹箸,尝到箸上的甜味还咂咂嘴。一双大眼睛笑得都合起来。等到夫差将手里的竹箸收回,舒齐咂吧个空,没有吃到甜味,一张小脸很不高兴的皱了起来。竟然就扑在地上朝着夫差手的方向爬了过去!

夷光在一边看得简直恨不得把儿子捞过来揍几下屁股,没见过这种小奶娃娃被带到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