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精密机床厂、精密仪器厂举行了隆重地正式竣工仪式。

军分区主要领导一个不拉全部到齐,何涛作为特约嘉宾参与并主持剪彩仪式。

作为一堂社会实践课,在学校的组织下,所有的学员也都到场观摩。一万四千名知青学员,在两个即将启用的工厂前面空地上,组成了十个巨大的方阵。

在他们前面,还有一个略小的横列方阵,那是对外新招收的两千名普工。

普工前面,又有两百名身穿蓝色工装,由技校学生组成的小方阵。

孔令晨激动地站在方阵第一排,望着眼前宏伟的工厂外墙,再看看后面黑压压的人群,心潮澎湃。

上个星期起,技校就找他们个别谈话,介绍了机床厂、仪器厂的规模、设备、工作内容,然后让他们回去好好考虑,愿意去哪个厂工作。他用了两天时间认真思考,又跑到新兵训练基地,叫出薛珍,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最终选择了精密机床厂。

在他看来,同样挂着精密二字,但作为工业之母,显然机床厂分量更重一些。而且他自认技术在同批学员中,是最出类拔的,只有精密机床厂,才是最能发挥他个人特长的地方。

在来的路上,他就偶然听到那些尚在学校学习的学员们,对他们这批最早获得分配的技校学员们充满了羡慕与嫉妒的对话,心中更是对自己能如此幸运而感到庆幸与自豪。

他悄悄摸了摸身上的蓝色制服,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这身衣服比榔槺的绿军装好看多了,非常贴身,而且质地极好,据说是用进口的牛仔布料制作,极为耐穿。他记得自己穿着这一身蓝色工装去找薛珍的时候,那一路上羡慕的眼神,以及薛珍看到时那惊喜、倾慕、热切的表情,都让他感到这一辈子没有白活。

就是这一身蓝色工装,将他们这批人,与其他人明晰地分开,让他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优越感。

在他们身后,那两千新招普工都暂时还没有下发工装。他们首先要经过一个月军训,培养他们的纪律性和服从性,然后还要在技校经过一个月短促培训,学会初级的工作技能,然后才能上岗。

至于再后面的学校学员们,那就等得更久了。他们要学完初中课程,再经过高中课程培训,考试合格才能分配到各个企业。当然,如果他们肯学,能吃苦,赶在每学年期末,主动报名参加跨级考试也是可以缩短在校时间的。

想来经过今天的刺激,他们学习会更加努力,更加刻苦。

别说他们,就是孔令晨,看到眼前漂亮的厂房,都有一种热血沸腾之感。

多美的厂房,那高大厚实的墙壁,凝重中又兼具了美观,一看上去就有一种厚重感。

厂房的大门并不如国内一般,随便安装两扇栅栏门或是大铁门,而是外观极为精美的金属自动伸缩门。纯不锈钢的拉闸门,表面经过了镀铬处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伸缩门后方,花坛上卧着一块长条花岗石,上方用刻印的方式,书写着“第一军分区精密机床厂”几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

视线越过工厂铭牌,是一个宽敞的水泥空地,空地后方,则是一栋十层高的大楼。大楼既高且宽,矗立于眼前,犹如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挡住了外人对内部厂区窥视的目光。

不过仅仅如此,也足够外人惊羡了。

这样巨大的楼房,别说是在这里,就是在国内,也算得上是高楼大厦,可以作为城市的地标性建筑。

还有什么,比这更人为之神往的呢?

就在他面前,铺着一张很宽但并不长的红色地毯,正中间设立这一个主席台,这里就是仪式举行,首长讲话的位置。

而他,就正对着主席台!

没有让他们等待多久,主持启用仪式的首长们就鱼贯着从工厂办公大楼里走了出来。最前面,穿着一身戎装、腰挎着一把手枪的就是军分区最高首长关飞,今天的他看起来格外高兴,面带着笑容,和一个陌生的老头说说笑笑,时而还挥动一下手臂。

孔令晨目光紧紧盯着关飞,眼中充满了钦佩。

这是他的偶像!

这个人,凭一己之力带领军分区所有人,从一无所有的荒地,披荆斩棘创造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奇迹,让军分区数万军民能不再饿肚子,更是开创出一条具有无限未来的光明大道。

军分区所有人都感激他,崇拜他,有人甚至提议制作他的像章佩戴在胸口,只是这个提议很快被关飞本人所制止。

孔令晨在技校努力提升自己的操作技能,更是看到了许多常人在光鲜外表下,更加真实的关飞。他是一个很和气的人,尽管是军分区最高首长,可面对向他请教的学员从不摆架子,总是很耐心地给他们讲解。从理论,到每一个具体的技术动作要领、操作诀窍,他全都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比国内请来的那批具有丰富工作经验、但理论知识欠缺的老师傅,讲解得更加详细,脉络清晰,让人一听就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