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援朝、何阳、苏宁、张英学四人刚从营区出来,天上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他们加快了脚步,从通往营区的专用道路上跑出来,冲向路边的公交站台。站台遮雨棚下,还有几名身着军分区战士,见他们跑来,相互挤了挤,给他们留出了位置。

“这里每年夏天都经常下雨么,今天都是第二场雨了。”张英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抱怨道。

“这算什么!马上就到雨季了,那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做下雨,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几个小时都在下雨,天也阴沉沉的,又湿又闷才叫难受。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停训。”贺援朝拉着衬衣,不让湿了的衣服贴着肉,不停地抖动,想让湿衣服快点干。

苏宁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人对话,转头问道:“雨一般大不大?”

“倒是不太大,就是细雨绵绵比较讨厌。以前在农场的时候,最难熬的就是雨季,每次下田都是一身烂泥,干活又累,许多人回去累得都没力气洗衣服,就脱了湿衣服挂起来,第二天又穿着半干的衣服下田……”贺援朝回想着在农场时的苦日子,眼神有些迷离。

“那就◇,不会停训。”苏宁皱着眉头,淡淡道。

“真倒霉!这鬼天气衣服也不敢晾到外面,要是不停训,两套衣服根本不够换洗的。”贺援朝的思绪马上从往日的回忆里拉回来,苦着一张脸,牙痛似地抽着凉气。

何阳有部队经验,安慰道:“放心吧,上级不会让我们冒雨训练的,天天淋雨谁受得了,到时候起码倒下一大片。我听连长在和指导员商量,说接到上级通知,让雨季的时候多安排一些室内体能、射击训练,要不就进行政治学习,战术科目训练打算趁着雨停的间隙进行。各连队也会分配几台带自动甩干的洗衣机、烘干机,方便大家及时换洗。在这边当兵真轻松,各种生活设施都齐全,我们以前在国内训练一身泥,还不都是自己手洗,哪有这条件。”

他对目前的境况非常满意。

住着漂亮舒适的楼房,身边都是热血方钢的战友。在他看来已经很满意了,上级还在不断改善部队的生活、训练设施,为战士们解除各种后顾之忧。

就在月初,他又因为训练刻苦、技能过硬,被提拔为副排。

指导员告诉他,这在国内就意味着提干,从今以后,他就是一名职业军人,所领的也不再是战士津贴,而是工资,什么基本工资、训练补贴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加起来,每月能领到七十多块!

在国内,这已是一名助理工程师的工资待遇了!

现在又下发了新军装,穿上去对镜一照,他都觉得自己威武神气了许多。

新军装暂时还没有军衔,听说等司令从国外回来,就会开会,讨论部队授衔。他这个排副,少说也要授一个少尉衔。

他咨询了指导员,得知可以允许家属随军,部队会安排工作,便急急忙忙给老家的媳妇儿写了信,让她过来!

这次跟着贺援朝一起,也是听说他的哥们儿买了房,正式乔迁新居,打算借着贺喜的名义跟着过去,看看房子怎么样。要是不贵,他也准备买一套,让媳妇儿过来有个住处。

“这条路之前还是土路吧?”似乎有些心神不属的苏宁,这时好像才发现眼前是一条水泥公路,吃惊道。

明显新修的公路上,车来车往,很是繁忙。

“嗯,我问过了,就是这两个月新修的。一头连着新城,另一头往龙康,然后转向北,通到界河。从大学区那边,也有一条,绕了一圈,连在主干道上。军分区赶在雨季前将公路修通,为的就是怕到时候道路泥泞,阻碍物资运输。现在有了水泥公路,公共汽车就可以通往下面的各个乡镇,老百姓进城也方便多了。”贺援朝有在广播站工作的薛珍传递消息,对军分区的新进展了如指掌。

军分区发展日新月异,他也是与有荣焉,说起来满是自豪。

透过雨帘,苏宁望着日渐变得陌生的周遭景物,神情有些恍惚。何阳等人也不去理他,与贺援朝谈论着军分区的新变化,笑逐颜开。受他们影响,站台内等车的其他几个军分区战士,也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言谈间对军分区的未来充满了憧憬。

说话间,一辆红色的公交车从雨幕中驶了出来,缓缓靠上站台,打开前门。

“前门上,后门下,前门上,后门下啊!买了票再上车!”一个坐在前门边的中年女人探出头来,指引两个跑到后面车门等待的战士到前门来上车。

对贺援朝他们而言,这种上下客方式很新奇。

国内不管哪个车门,能挤上车就行,上去以后售票员再来回走动卖票。有那逃票的人,就会钻进人堆里装作早就上了车的样子,任由售票员来回喊得声嘶力竭,也一声不吭。

眼前前门上车、后门下客的方式,却让那企图逃票的人无所遁形,只能老老实实掏钱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