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她把鱼刺剔出来就是了。”孔令晨不服气道。

“你连自己的刺都挑不干净,还给囡囡挑!”沈碧莹将碗筷分发下去,讽刺道。

“还是我来给囡囡挑吧,她牙齿还没长全,我先嚼烂了再喂她。”薛珍细声细气地在旁说道,算是给丈夫打圆场。

一家人坐下。

“对了,爸,明天电视机就要公开销售了,我决定也去买一台。明天星期天,我们正好一家人出去玩玩。”孔令晨看到父亲正在看的那份报纸,夹杂着一份新城超市的广告传单,伸手捡了起来。

“明天肯定人多!”孔泽话很少,细嚼慢咽道。

“人肯定多,明天是星期天嘛。人家就是看准了休息日,才会选在明天作为电视台首播日,正好多卖几台电视。我们先去看看,如果不挤,我们就买一台。要是人多,我们就去旁边的书山公园玩,反正不耽误时间。”孔令晨摊开传单,点着上面精美的图片,说道,“要买就买台大点的,买这种二十一英寸的大屏幕彩电。”

他现在的收入比两年前更高了,每月的工资、奖金、工龄工资、学历工资、补贴等等加起来,能有四百多块。更重要的,是他也享受到了特别贡献津贴,每月额外还有五百块钱。

薛珍一个月也有两百来块,两人加起来,月收入一千二三。

二十一英寸的大屏幕彩电,也就一个月工资而已!

“你就是钱多烧得慌!”沈碧莹一针见血道,“买那么贵的干什么?我看买台十九寸的就挺好了。多的钱,我帮你存起来,以后有事了,才不会发慌。”

孔泽点点头,对老伴的话很是认可。

“妈,你那是老观念了!”孔令晨却不然,他有他的认知,“人活着无非四件事,衣食住行。衣,便宜的五块,贵的一两百块;食,我们一家人天天大鱼大肉,也不到百块;住,现在根据地虽然不搞优惠了,可是跟工资水平比起来,也就是一两年的收入;行,坐公交车也好、自己骑车也好,都花不了多少钱。

去医院,小病自己掏钱,大病国家兜着,这一年能生几次病,用得了几个钱?去年小珍生孩子,产前产后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也不过交了一千多块钱的费用。

教育,根据地上学都是免费。你有本事,一直读到博士毕业都不需要自己出一分钱。

工作,哪怕是暂时找不到自己合适的岗位,也可以继续在劳动技能学校待着,要不再去大学报一个新的专业重新调整择业方向。劳服司还每月给发二十块钱,想活得舒坦肯定不行,但至少不饿肚子。

你算算,还有什么需要自己担心的?这钱挣来,不就是拿来用的么,我花得多,可是我挣得也多啊!”

“你总有道理!就算你不缺钱,你大姐、二姐那边,不给贴点?”沈碧莹争不过儿子,只好拿两个女儿说事。

“大姐嫁了个国家干部,还要怎么了。二姐虽然差点,回城以后还没安排工作,我不也每月给她寄五十块的么,够仁至义尽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碧莹敲了一下脑门:“什么叫仁至义尽!你怎么说话的呢,那是你姐!”

“我叫她来根据地的,她自己不肯,嫌这里是乡下……,也不知道哪边更像乡下。她不来,我还每月给她五十块,比她上班都挣得多,还不够仁至义尽?”孔令晨悻悻道,“再说了,根据地发展这么快,大家的收入都蹭蹭往上冒。我刚上班的时候,一个月拿七十八块就乐得冒泡了,这才几年,收入就涨到了上千!看根据地的发展,以后我们的收入还会涨,这钱昨天你看它还很值钱,过一段时间再来看……”

“它还是值钱!”沈碧莹断然道。

孔令晨被噎了一下,改口道:“是,还是值钱,但是收入在不断增加,我们手头就会越来越宽裕。我的意思是根据地的消费能力在提高,我们不能用老眼光看事。再说了,如果大家都不花钱,这生产出来的产品卖给谁?到最后产品卖不出去,工厂没有收益,破产倒闭,我们难道还回劳服司领那每月二十块钱?”

“国家的厂子,还会倒闭?”沈碧莹吃惊道。

“那当然!私营业主可以倒闭,国营单位为什么不能倒闭?要是知道国家会兜底,那每个厂都不用心做事了,到最后人浮于事,谁来干活?厂子里已经说过好多次了。厂长、车间主任、班组长都盯得紧,就怕工人偷懒,尽出次品,搞到厂子最后倒闭。”孔令晨鄙视了一下老妈少见多怪。

“这边好像是这样,”孔泽看的报纸多,知道些根据地与国内不同的地方,确认道,“这边干不好会被辞退,厂子经营不好,也会关门,叫做那个……资产重组。”

“怎么有这么搞的,这还是*的天下?”沈碧莹大惊失色,愤愤不平道。

“你这话说得多新鲜,谁说*的天下就要养懒人了!再说了,这还没到按需分配呢,现在是社会主义,只能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我技术好、干活认真卖力,给厂子、给国家创造了巨大价值,要是把我正当该得的,平均分给不干活的人,我才觉得不公平呢!”孔令晨一撇嘴。

要是根据地真的搞大锅饭,还能发展得起来,才是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