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相捋了捋长须,道:“我哪会什么医道,我所精者全在于这雕刻之道上,江湖中人之所以叫我妙转生的缘由说起来也简单。一个死人变成了活人称之为转生,而经我手所雕刻的人像维妙维肖,如同一个活人一般,而石像本身是死的,就如同一个死人活了一般,所以就被人叫做‘妙转生’了。”

三人点点头,均思:“他雕刻的石像确实灵活如人,当真不愧这一个称号。”

无言笑道:“那这似曾相识在下就不提了,石像前辈。”

赵燕儿道:“似曾相识不好听,这石像也不好听啊。”

石相哈哈一笑,道:“你们可别误会,我这相是将相之相,不是石像之像。”叹了一声,自顾又道:“不过说出来听着也差不多,而且其实说石像也对!因为我老人家的心早便死了,现下就剩这一副空荡荡的人壳,跟一尊石像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空有人样罢了。”

三人不必想已是知道,显然他说的心死自是因相思却自知永不可见而死。

阿婧道:“坏老头你这又是何苦。”

石相喃喃道:“何苦!苦在我不知苦啊!”接着叹了一声,续道:“我先前叫你们找石相时曾说过,希望那一尊石像能成为她最心爱的石像,这也是我这石(像)相一直以来最大心愿。”缓步走向屋旁那十八尊石像,目光从上面一一扫过,接着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要挑这十八尊最好的她九九而分立在此处么?”

三人均是摇了摇头,赵燕儿道:“你这不是白问么,我们又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石相道:“这九九而分不同动作的石像使的是一套剑式,这一点不难看出,而先前我曾说过当中缺了一个动作,而那一个动作一直刻不好,其实那一个动作我根本就没刻!

琢石林中所刻的那一个动作其实只不过是她与我初次见面时行的见面礼罢了,她这人很调皮,故意将长剑向上竖起,这一个平凡无奇的动作被我深深记在脑海之中,也是我最爱刻的。

而这剑式真正的最后一个动作应当是由我这个石像来做,我从不刻自己,所以我先前说有一个动作我一直刻不好,实在是因为没法刻,我希望将自己融于其中,所谓九九归一,就是希望这九九个她归于我这一个石像,与我紧紧相连。

常言又说十全十美,这边九个她得到了我刻的完美的小石象,了却那心愿自是十美了;而这边的九尊石像与我这一个石像一起,自是十全了,成就十全十美,我之所愿。”

这世间又哪有十全十美之物,亦无十全十美之事!

此愿众生所愿,此愿却难如愿。

赵燕儿却道:“不对!并不完美,因为你说过那女子鼻下有一点梅花痣,可你刻出来的这些根本没有。”

石相笑道:“你看我弄这一只小石象都弄了这么久,要弄这些人自也麻烦,不过其实并不是我嫌麻烦,先前我也曾试过,但失败了许多次。”指着那一尊云吴越放在那里的石像,道:“那一尊就是一尊失败作。”接着说道:“后来我根本就不想再去弄了。因为我想到一点,纯洁无暇的她才像她,弄蓝通石梅花痣上去反而倒不美了,所以这样无暇的她才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她。”

无言听罢似有所感,想着:“这石相前辈竟是痴迷至此,借物寄思讲究到如此地步,这情之一字当真可怕!”

赵燕儿心中极是鄙夷,心想:“都这般大的年纪,活不了多久了竟还对一个女孩子作这么无畏的痴心妄想,刻雕像就罢了,而且还当着我们的面说得这般头头是道,真不知害臊!”

阿婧道:“原来有这般的深意含在其中,我还以为是随意而摆的呢。坏老头,你自己这第二尊石像除了你自己,又有谁人能猜得出来,你这些事一直藏于自己的心中,若非你此刻说出来我们又怎能知,因此你这一尊石像是断断猜不出的,这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石相捋着长须道:“小丫头啊!你担心什么呢,我老人家当然知道我这石像你们猜不出来了,不过是这事压在心内太久,就怕郁抑成疾,我老人家这身子骨可经不过病痛折磨了,所以找你们诉下烦恼缓解下心情。虽然这小子只猜对了一半,但总算是料中了,那灵犀鼓我自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