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沉将所有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骆昭翊表情一直很平静,直到听见“贤王”之时才变了色,抬头看了一眼,“没听错?”

“没有!”陈沉很肯定。

骆昭翊来回了几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就说二哥总费劲的瞒着什么事,看来根结在此了,一堆废话里总算得了些有用的。”

重复了一堆废话的陈沉:“……”

骆昭翊就吩咐德福,“让人去请贤王进宫一趟,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德福躬身下去了。

“陛下,您怀疑贤王殿下?”陈沉难得多嘴问了一句。

骆昭翊有些惊讶,随即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陈沉自知失言,一板一眼的解释道:“属下只是觉得……天下人皆知贤王殿下与您手足情深,如果连他素日里的行为都是装出来的,那未免也太可怕了,也会让人觉得……”

“觉得什么啊?”骆昭翊语气淡淡的。

陈沉没开口。

“说!”

陈沉先退了几步,深深地低下了头,沉声道:“也会让人觉得……您太可悲了。”

骆昭翊果然抬脚就踹了过去,“跟谁学的这么放肆?不怕朕让人打你板子吗?”

陈沉跪了下来,顿了顿,认真道:“属下也算是看着陛下长大的,不想再看见陛下失去一个真心相待的亲近之人了。”

骆昭翊心中一滞,默了默,半响才说道:“……起来吧,这么多年相处,朕还不至于蠢得分不清真心假意,二哥是什么样的人,朕最清楚。”

“谢陛下!”

“板子就算了,罚你三个月俸禄,以后说话给朕小心点!”骆昭翊瞥他一眼。

陈沉站起的身子一僵,诚恳道:“陛下还是罚属下挨板子吧。”

骆昭翊“啧”了声,转身往里走去,边走边不爽的哼了句:“朕那么大方,怎么身边人都钻钱眼里去了!”

陈沉:“……”陛下,你那不是大方,是败家啊!

宫外,贤王府。

雪依然在下,纷纷扬扬,街上寥寥数人,匆匆往来,银装包裹大地,宛如一场净化。

一个娇俏的身影跑了过来,跑得太急,到门边时突然绊了一跤,“啊”了一声摔在地上,守门的两个仆从迎了过来一看就愣了:“公主殿下?”

骆静仪懊恼地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正想站起来,脚腕一疼又坐了下去。

那两个仆从想扶她又怕冒犯,一个匆忙跑进去通报了。

没过片刻,骆廷走了出来,就看到骆静仪鼻子冻得通红的坐在地上,眼神躲闪,瘪着嘴不敢看他。

“你,你过来怎么不带人?”骆廷无语,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扶起她。

骆静仪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以一种亲昵的方式顺势依偎在他怀里,“二哥,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

“没想到却变成了惊吓?”骆廷表情虽温和,眼中却有不赞同之意,“都多大的人了,还爱玩些小孩子的游戏。”

骆静仪嘟着嘴,抬了抬脚,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

“怎么样?摔得严重吗?”

骆廷低头看了看,弯下身子:“上来吧,我背你进去。”

骆静仪眉开眼笑的爬在他背上,由他背着进了门,周围大雪纷飞,却有种岁月静好之感,她微微恍惚,忽然喃喃出声:“我记得,小时候你经常背着我跑来跑去,可是长大了,你却不愿再与我亲近了……”

“静仪,你想多了。”骆廷温声道:“若真与你疏远,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了。”

骆静仪听了扑哧一笑,“我以前总以为你是对我一个人特殊,二哥,其实你对谁都很好……尤其是对小七最好,我老嫉妒他了,他还总说你是烂好人没脾气。”

“他啊,小时候可乖可乖了,你一个小姑娘都没他听话,结果后来越长越不可爱!”嘴里说着吐槽的话,骆廷脸色却挂着柔和的笑容,带着股怀念的味道,又颇为怅然,“如今他终于登上皇位,也算了我一桩心事。”

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火势熊熊燃起的场景,文帝字字句句仿若刻在他心上,长兄如父……实在是太沉重了。

骆静仪哼了声,“我就知道,二哥最喜欢的果然是小七!”

骆廷笑笑,声音温润轻柔,“静仪,你跟他不一样。”

骆静仪一怔,只觉他话中意味不明,又不能细细体会,不禁哑然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