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一个人怎么行?”

“怎么不行?何况还有班长,有你们两个就足够了。”

“可是……”

“其他的歪瓜裂枣无所谓。”

……

想到马进德的这些话,时令不由得叹了口气,而一发出声音,他就知道坏了,捧着饭碗的手都有些僵,头垂的低低的,但眼角的余光却尽量的向那边的王娜看去。

自他上一次“离家出走”后,王娜就不怎么做饭了,过去他们早上大多喝自己用豆浆机打出来的五谷杂粮配鸡蛋——如果王娜起的够早,往往还会有鸡蛋煎饼,而如果时间来不及,那就是馒头配咸菜或者凉菜——这一点就是看室内温度了,一般来说就是冬夏吃凉菜,春秋吃咸菜。

夏天是不用说了,吃凉菜最舒服,热粥配着拍花光拌番茄,能让人吃的无比痛快,冬天虽然外面冷,但只要开了暖气,室内温度就是很好的,所以也能吃凉菜,不过这时候一般就变成了调皮蛋切香肠了。反而春秋,往往不适宜。

不过现在,他们家的早饭就是……时令自己打发。

中午饭是不用说了,过去时令都在学校吃,现在当然更在了。

而晚饭……

可以说王娜是最注意晚饭的,早先时记说她这不养生,就让她怼了回去:“是不养生,你中午能回来吃吗?我中午能回来做吗?小孩来回跑来得及吗?不养生,腿上的泥还没洗干净呢,就说养生,你去给那些公款吃喝的人说啊!看是他们活的滋润还是你活的好!”

一番话说的时记哑口无言,时令……嗯,时令自然是更没有什么话了。

早先时令跟着齐振云在外面吃饭,王娜会那么生气,也不仅是因为时令吃了别人的东西……

不过这段时间,他们家的晚餐都……算是养生的?

时令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大多数时候,王娜都会叫外卖。

米线、拉面、蒸饺,只要是外卖派送范围内的她几乎点了一遍,而如果时记在家——他很少在家,他们家就开始吃蔬菜。

生菜、萝卜、海带、南瓜……

量很大,但只有一样,一开始时记是不说什么的,后来可能是实在受不了了……就自己买了点肉,不过再次被王娜给怼了回来:“你不是说晚上要养生吗?吃什么肉啊!”

“……少吃一点也是可以的。”

“什么话都让你们男人说了!”

……

不过这几天,他们家的晚餐算是回归了……正常?

时令再次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总是有汤有菜,有主食有肉了。

像今天就是一个排骨汤,一个烩菜,主食是黑豆花生米饭,老实说,很久没有这么吃,时令吃起来还是香甜的,不过是想到马进德有些发愁,但他这口叹气一发出来,就知道要坏,那边王娜的身体也是一僵,她停了很长时间,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见时令没有动作后,皱了下眉:“怎么,不吃了?”

时令连忙摇摇头,再次埋着头吃了起来,王娜见他这个样又皱了下眉:“别光吃米,也吃点菜。”

“……嗯。”

一顿饭再次在沉默中结束了,时令先吃完,当他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王娜道:“放着吧。”

时令一怔,王娜道:“让你放着你就放着,回去好好看你的书!”

“……啊?”

时令有些迷茫,王娜的火一下升了上来,她长长的吸了口气,才克制着自己砸碗的冲动,但嘴里的话却是再也克制不住了:“我不知道你天天放了学在做什么,但我告诉你时令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想搞砸谁都不会管你,碗放着吧!放着吧!放着吧!”

说到最后,几乎尖锐,时令连忙把碗放在那里,一溜烟的回到自己屋,关上门,他扑到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他做了几次长呼吸,才慢慢的平稳了下来。

冬天黑的早,他们家又是六楼,路灯的光亮也很难透过来,不开灯的时候,只有临窗玻璃那边的光线,时令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王娜没有追上来,甚至……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算了?

他有些发愣,然后就是难受。

他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可就是难受,好像是因为王娜那最后的尖叫,又好像是因为她没有追过来……

“妈妈……”他喃喃出声,“妈妈……”

鼻头有些发酸,他吸了下鼻子,不能哭,他告诉自己,虽然他经常哭,非常容易掉眼泪,但他其实是知道,一个男孩子,是不能哭的,现在,更不能!

时间过的很快,足球队没有什么变化,而考试,终于到来了。

对于一年级的学生们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经历初中的考试,项目之多很令他们开了次眼界,上午考完下午考,一连三天那真是考的晕晕乎乎的。

很多人考完喜欢对题,时令齐振云马进德是都不对的……

齐振云是有把握,马进德是不在乎,时令,那是胆小,每次进考场之前,他都连连祈祷,出了考场,他又连连拜佛,看的马进德很有些莫名其妙:“你到底信什么?”

“啊?”

“是佛啊还是耶稣啊?”

“都、都信。”

旁边的齐振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时令的脸刷的一下红了:“班、班长……”

“马进德啊,你这话其实问错了,咱们中国人就没有纯粹的信仰。”

“不对吧,我记得我们村的老太太信主,每星期都会去做礼拜的。”

“嗯,但她遇到庙了也绝对会拜,这时候你要是给咱们时令一个道观,他也会去上香的!”

“班长!”时令的脸更红了,齐振云慢悠悠的道,“换成我,也是这。”

“咦?”

“我刚才不是说了,咱们中国人没有纯粹的信仰嘛,那向来是谁灵信谁的,不知道谁最管用,干脆所有的都拜了。”

时令抓抓头,觉得还真是这,马进德一昂头:“我就谁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