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妃回来的消息在京城一经传开,顿时震惊了不少人,但是更让众人好奇的是,既然容王妃没有死,那半年前的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听闻容王妃已经回京的当日,当朝的皇后娘娘便是亲自出宫去容王府探望自己的妹妹,这也让那些猜测容王妃跟皇后关系并不好的人大为吃惊,而且当日皇后娘娘身边还有苏丞相和丞相夫人陪同。

对于自己的这些亲人,苏慕凡也听殷容疏提起过,不过以前的自己跟他们应该也是不亲近的吧,他们跟自己说的话里也是处处透着生疏,这位皇后姐姐看起来似乎要跟自己比较熟一些,语气里也满是关心。

“这么说来,凡儿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那两位郡主了?”皇后娘娘毕竟掌管着后宫,话里自是透着几分威严。

殷容疏轻应了一声,“如今我已经掌握人证,只不过却不知道皇上会是如何态度。”

苏绮筠沉声道:“凡儿好歹是容王妃,岂容她们两个小小的郡主如此欺负?再说了,这件事本不是朝堂之事,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按理说也不该由皇上插手,这件事势必要交到我的手上,本宫好歹是这临夏国的皇后,凡儿的事情我定不会轻饶了她们。”这件事是因着芊怡郡主跟平南王世子的感情之事而起,这女人间的事情,皇上是不好插手的,这件事处理起来也是为难,想必皇上也不愿意插手,这件事照理来说是应该由自己来处理的,不过,因着凡儿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件事还不好说,只怕皇上会有所顾忌,自己得想一个办法才行。

“你把那文玉郡主给带回来了,那羌卢国的王上没有阻拦吗?”苏丞相沉声道,毕竟这文玉郡主是羌卢国的二王子妃,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同意才对啊。

“他没什么好阻拦的,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件事文玉郡主必然是参与其中的,若是留了文玉郡主在羌卢国也是给他们自己找麻烦,而且羌卢国的二王子已经被贬为庶民了,这其中的事情太过复杂,我就不一一跟你们说明了,总之,现在的文玉郡主也就相当于已经被羌卢国的二王子给休弃了。”殷容疏缓缓道。

苏丞相眸光深沉地看着殷容疏,这个容王殿下要比自己想象得更加深不可测,单凭他能让羌卢国的王上甘心放人,而且还贬了自己最看重的二王子为庶民,这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或许这容王殿下并不像世人看到的那般亲和无害。

“真是越想越气,那两个郡主也太狠毒了些,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地算了,得把她们加注在凡儿身上的痛苦一一偿还。”苏绮筠语气里满是愤恨,凡儿是自己唯一的亲妹妹,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因为一些原因而对她有些误解,但是毕竟她们两个是亲姐妹,而且凡儿之前也帮了自己很多,随着自己跟凡儿的相处,自己越发地觉得有这样一个妹妹实在是自己的福气。

现在自己已不再奢求得到皇上的怜爱,自己唯一的愿望就只有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妹妹被那两姐妹害成现在这样子,自己怎能与她们罢休,好在这容王对凡儿一往情深,就算凡儿的容貌尽毁,仍是呵护备至。苏绮筠心中暗自感叹,能得这样一个夫君是凡儿的福气,天下能有几个像容王一般的男子,她还听说在凡儿失踪的这段时间,有人给容王送了一个容貌跟凡儿极其相似的女子,都被容王断然拒绝了,皇上本以为这场赐婚会让容王成为一个笑话,可是却阴差阳错地成就了一场好姻缘,皇上的心里只怕也是堵得慌。

苏绮筠轻握住苏慕凡的手,“这半年以来你真的是受苦了,你放心,这个公道姐姐会替你讨回来的。”她要让芊怡郡主知道不止是她有姐姐,要论起心狠手辣来,自己更是不逞多让,在皇宫里这几年,处处勾心斗角,自己已经百毒不侵,苏家欠了凡儿这么多,自己也是尽力能还一点是一点吧。

“多谢皇后娘娘。”苏慕凡轻声道谢,她听得出来自己的这个皇后姐姐是真心为自己感到愤怒的,看来有一个做皇后的姐姐还是不错的,关键时刻还可以来撑腰,只是那两郡主背后还有一个皇叔呢,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会是个什么结果。

“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就叫我姐姐吧,我们自小就不在一处长大,现在既然能时常见面也就别太清疏了。对了,再过几天就是爹爹的寿辰了,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吧,那天我也会带着弘儿去给爹祝寿的,哦,对了,你应该已经不记得弘儿了,他是宫中唯一的皇子,他的母妃去世了,皇上就让他养在我的膝下,弘儿他一直都很喜欢你,这个孩子啊,平时对什么事什么人都是淡淡的,有些漠然,可是当初得知你葬身在大火中的消息的时候,那孩子竟是接连哭了好几天,连饭都没怎么吃,这次他看了你必定要开心坏了。”弘儿对自己还是老样子,不冷不热的,不过,苏绮筠也是想清楚了,不管怎么样,这孩子都算是自己的儿子,除了凡儿之外,他对所有人都冷淡,也包括皇上,所以自己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奇妙,这一向冷冰冰的小皇子就只对凡儿一个人上心,如果弘儿不是个小孩子的话,容王大概是要遇到劲敌了。

“我再想想吧。”自己以前跟苏家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要是出席寿宴必定要见到很多人,而自己的脸……这是不可回避的问题,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就算苏慕凡是再怎么洒脱的一个女子,她也会在意别人的目光。

苏绮筠也不勉强苏慕凡,她知道凡儿心里一定是有很多顾虑的,失去记忆的她本就有些恐慌,一下子要见这么多人,她排斥也是正常的,“那你再好好想想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出席,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苏家的女儿,当初……”苏绮筠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苏丞相和苏夫人,“当初,爹娘那样做的确是很对不起你,但是,我们好歹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如今就给我们一个机会弥补你好吗?”

苏丞相跟苏夫人眸中也是有光芒闪过,对于这个女儿他们是很亏欠,如今真的是想请求她的原谅也是没那个脸了。

坐了一会儿之后,苏绮筠便也跟苏丞相和苏夫人一起离开了,走出容王府的大门,苏绮筠轻叹一声,“当初爹娘真的是不该听信那道士的话把凡儿给送走的,如今,她对我们如此疏离……”

苏丞相沉声道:“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已经过去的事情也没办法再改变了,她要恨我们也就恨吧,毕竟是我们对不起她,对她不闻不问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对我们都是应该的。”

苏绮筠沉默了半晌之后问苏丞相道:“爹爹是不是到现在还认为凡儿是一个不祥之人?这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怎能相信?亏得爹爹还是一国丞相,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不是我不明白,当时确实是时机太巧了,你妹妹甫一出生,你娘就突然病重了起来,就连刚出生两个月的辛成都开始上吐下泄,半月都不见好,当时我恰好遇到了一个道士,他就跟我说是你那刚出生的妹妹命里带煞,很是不祥,专克身边之人,这些事情撞在一起,我也就信了那道士的话,他本来是说只有你那刚出生的妹妹死了,才能彻底解除我们家的厄运,但是我跟你娘最终还是决定把她送得远远的,让她生死由命吧。而且,把你妹妹送走之后,你娘跟辛成也确实都很快好了起来,这也就更加证实了那道士的话,后来我们就……”苏丞相轻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们就没有想过再把凡儿给接回来?”苏绮筠看着自己娘亲的眼睛,顿了一下,“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伤害都已经造成了,如果你们想弥补凡儿的话,现在正是一个好时机,现在的她把以前的一切都忘记了,自然也包括你们对她的抛弃,就趁着这个时候多对她弥补一些吧,说不定还能找回这个已经失去的女儿。”苏绮筠言罢之后便是上了马车起驾回宫。

苏丞相看着远去的马车,再回头看看这容王府的大门,心中格外地不是滋味,旁边的丞相夫人更是满眼的愧疚,现在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了,但是只要凡儿还活着就好,最起码自己还有弥补的机会,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是枉为人母。

苏绮筠和苏丞相夫妇一起离开以后,前厅中陷入一片寂静,殷容疏轻握着苏慕凡的柔荑,“这些事情你不用顾虑什么,你若是想去我就陪你一起去,若是不想去也就罢了。”他想现在的凡儿应该还不愿意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然而,苏丞相前脚刚离开,便有侍卫来报,承王殿下前来拜访,殷容疏微一挑眉,来得还真是及时,这文玉郡主应该也被折磨得差不多了。

殷容疏轻捏了一下苏慕凡纤细的手指,“你先回房去休息吧,我来见这位皇叔就好。”

苏慕凡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是转身走出前厅,步过侧门往后院而去,记得刚刚夏菡说要跟自己学下棋,实在是很难想象一直都很好动的夏菡静下来下棋的模样。

苏慕凡离开后不久,承王爷便是走进了前厅,殷容疏温和有礼地看着眼底深处藏着忧虑的承王,“见过皇叔。”

承王也是不跟殷容疏废话,“这些虚礼就不必了,我想容王应该知道我来这里是所谓何事吧?”

相比较承王的急躁,殷容疏倒是不慌不忙,“皇叔先请坐吧,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聊。”说着便是唤来了侍女为承王上茶。

“文玉是不是在容王府里?”等不及侍女上茶,那承王便是开口相问,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怎么样了,这容王向来宠爱容王妃,必定不会善待文玉的。

“文玉郡主是在本王这里,不过皇叔放心,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暂时不会有什么事的。”殷容疏看着承王轻笑道。

承王只听他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一段日子一定是很不好过,什么叫还好好地活着?他的意思是,只要是活着,怎么样都行?“文玉毕竟是本王的女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容王殿下都没有权利把她私自扣留在容王府里,如今既然她已经回到了临夏国,那自然也该是住回到自己的娘家才算合理。”

侍女端着两杯清茶分别放在殷容疏和承王的手边的木桌上,殷容疏含着轻笑,端起茶杯用杯盖拂去上面的浮沫,他的动作很轻很慢,而相比较之下,承王已经是急得不行,这容王是不是在故意折磨自己,行不行倒是给句话啊。

终于等不及,承王眸光深沉地开口:“不知容王意下如何?”

殷容疏轻轻地放下手中碧色玲珑的茶杯,动作很是优雅,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赏心悦目,“这个恐怕不行,我想承王应该已经知道了本王为何要把文玉郡主从羌卢国给带回来,既然她如此伤害本王的王妃,本王怎么可能轻易放她回去?皇叔这不是在为难本王吗?”

承王的眸色一紧,语气里也是有了隐隐的怒意,“容王的意思是不想放人了?容王说是本王的女儿害了容王妃,容王可有什么证据?如果没有的话,容王现在这种行为可是滥用私刑,而且还私自囚禁一个郡主,这恐怕也不是小罪吧?”半年以前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有证据,若是有证据,容王早就拿出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殷容疏含笑看着承王,“谁说本王没有证据了?”

外面天气如此炎热,可是承王分明从殷容疏的语气里感觉到一丝的冷意,听了他的话,承王更是心头一颤,他手里真的有证据?还是故意在唬自己?“有何证据,既然容王已经把小女囚禁了起来,那这证据也要让本王看看才合情理。”自己倒是要看看,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哪里来的什么证据。

“承王要是想看的话,明日去皇宫看就可以了,而且,”殷容疏顿了一下,语气冰冷,“别忘了带上你另外一个女儿,芊怡郡主,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少了她。”

殷容疏如此言之凿凿,承王心中也不免疑惑,难道他不是在唬自己,而是真的有什么证据?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算皇上跟太后有意要包庇自己的女儿,只怕也是没办法了,而且这件事按道理说该是由皇后娘娘来处置的,这容王妃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她自然会向着容王妃啊。

“容王殿下,我知道这件事,你心有郁结,但是我的两个女儿也不是有心的,看在我是你的皇叔的份上,这件事就算了好不好,而且你看,这文玉已经受到该有的惩罚了,她现在失了羌卢国二王子妃的身份,而且还成了弃妇,这辈子只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如此惩罚已经是不小了,容王就看在你皇叔我的面子上放过她们好不好?”承王得知殷容疏手里很有可能有证据之后,语气也不免放软了,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自己就算是豁出这张老脸又怎么样。

殷容疏冷哼一声,“就这种程度怎么够,相信这整件事皇叔已经已经听芊怡郡主说得清清楚楚了,失了记忆、毁了容貌,本王的王妃就是因为皇叔的那两个女儿才会受到这般磨难,而且那文玉郡主害了凡儿仍是不满足,还要让凡儿成为的自己贴身侍女,整日里侍候她,凡儿可是容王妃,她明知道凡儿是容王妃,还对凡儿呼来喝去,这是以下犯上!”殷容疏顿了顿,缓和了一下语气,“想必,皇叔也应该有所耳闻,本王最在意的便是本王的王妃,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伤了凡儿的人我就绝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如果皇叔是来替自己的女儿求情的话,那皇叔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你……!”承王恨恨地指着殷容疏道:“本王好歹也是你的皇叔,你怎么能这么不留情面?”

殷容疏冷冷道:“我这已经算是很给皇叔留情面了,皇叔要是不想自己找堵的话,请回不送。”

“好,就算明天要面见圣上,今天容王爷得把文玉交给我带回承王府去,让文玉呆在容王府里于理不合。”今天自己一定要把文玉带回去,自己的女儿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呢。

“怎么就于理不合了?对了,本王忘了告诉皇叔了,就在皇叔来之前,皇后娘娘跟苏丞相已经来过了,这件事本该是归皇后娘娘处理,本王已经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跟皇后娘娘说了,把文玉郡主在暂时留在容王府里也是皇后娘娘的决定,她说未免承王府的两个郡主串供,就暂时让文玉郡主呆在荣王府里,不过,皇叔不用担心,明天大概这文玉郡主就会被带到宫中了,到时候皇叔尽可以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殷容疏言罢之后,便是轻然起身,“如果茶喝好了,皇叔就自行离开吧,本王就不远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