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加长型奔驰后面跟着一辆沃尔沃,于夜色中悄无声息地沿半山车道,驶向位于中环半山腰的港督官邸。

请柬上说明酒宴是在晚7时开始,但这种酒宴客人可以早到也可以晚到,并没有一定之规。

因此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时50分。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远方的维多利亚港被各色灯光映照得璀璨夺目,宛如一条绿色玉带,横绕在前。海峡两岸的高楼大厦也是彩灯夺目,无数的灯光交相辉映,在城市上空形成了一道光雳,看来格外绚烂美丽。

夜色静谧,俯瞰这座城市,真有一种别样之美。

港督府是英国统治香港的象征,派有专门的军装〖警〗察值勤。不过对方一看这车,就知道是赴宴的贵宾,一点不敢怠慢。〖警〗察很有眼色,没有骚扰车后座的贵人,而是冲着坐在副驾位置的陈虎敬了一个礼:“先生,请出示一下请柬。”

陈虎从怀里掏出请柬,递给对方。军装〖警〗察检查了请柬,发觉是真,更加恭敬:“不好意思,我要登一下记请稍候。”得到陈虎同意,他回到岗亭,与同伴一起核对了一下今天的赴宴名单,确认郭逸铭也在名单上,这才登记之后,又返回毕恭毕敬予以放行。

车到港督府大门口,文华酒店的一位董事绍元霜接到岗哨通知迎了出来。

“哈哈哈哈,郭老弟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呢?舒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您比昨天看起来更加漂亮了!”绍元霜拉着从车里钻出来的郭逸铭,热情地说道,又对舒雨菲夸赞了一番。

“邵先生,您说笑了!、,舒雨菲今天穿了一身酒红色晚礼服,被他一称赞,脸上不觉泛起阵阵红晕,不好意思道。

“别用邵先生这样生硬的称呼叫我亨利就行了。另外,我这可不是说笑。说实在的,郭老弟能够有你这样美丽的女伴作陪,可真是福气呀!”绍元霜哈哈笑着,口huāhuā地说道。

他和本港大多数担任公司高层或是白领的人一样,都喜欢给自己取一个英文名通常是比较简单好记的名字如安妮、卡特、约翰等等。

文华的几位股东都是本地人,却都有一个英文名,而且相互之间也多以英文名互称。

舒雨菲笑而不答。

郭逸铭看看铁栅门上的皇冠装饰,又盯着亮如白昼的庭院深处,若有所指地自言自语道:“看来今天来的人不少啊!”

“是啊是啊,今天本港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都到了,待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郭老弟,你以后要在本港开办实业多认识几个人这是必要的。”开酒店的都比较喜欢交朋结友,这是生意上的需要,也是他们的个性使然。要不然他也不会才认识就主动贴上来,和郭逸铭熟谙至此。

他亲热地搂着郭逸铭,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向huā园内走去,陈虎等人则被引到了专门的休息区休息。

港督官邸修建在半山腰,特殊的位置限制了面积整个官邸并不是很大。不过官邸内绿化得很好,到处都是植物。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小huā园,还有一个腰形的游泳池,灯光将游泳池照得通明透亮,几个穿着时尚的青年男女端着酒杯在游泳池边亲热攀谈。

灯光就只集中在游泳池huā园的其他地方还是一样僻静。

绍元霜对这里很熟,指着各处的建筑如数家珍:“你看这个官邸下面的主体建筑和屋顶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呵呵,最早修建这座官邸的时候,只是一栋两层的殖民时期风格石质小楼。后来官邸内人渐渐多起来,便又将其扩建为四层建筑。再后来,又在右侧加修了一栋四层楼房满足宴会需要。

二战〖日〗本占领香港以后,也把这里作为总督府。〖日〗本人嫌它欧式风格太浓,所以拆掉了门廊石柱,并把欧式平顶改成了〖日〗本式的青瓦屋顶。还在主楼与宴会楼之间修了一个塔楼,你看就是那里”

郭逸铭两人抬头向楼顶看去,在灯光中看到一个四四方方哨塔状的塔楼,楼顶也是〖日〗本式的青瓦尖顶。

“英国人回来以后,没有把它拆掉?”舒雨菲看着塔楼,疑惑道。

“为什么要拆?其实这个青瓦屋顶还是很漂亮的,和下面的欧式主体建筑结合在一起,很好的融合了西方建筑宽大的建筑空间、和东方式的建筑美学,英国人很喜欢。所以只是将房间里一些〖日〗本的屏风、装饰给拆了,但这个屋顶和塔楼还是被保留了下来。”绍元霜说起香港的种种典故,张嘴就来。

郭逸铭两人在他的带领下,走向东侧的宴会楼。

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传出的悠扬音乐,从窗口看进去,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有了不少身穿华服的来宾,正一堆一堆聚集着说笑。

虽说是扩建的建筑,但受限于土地面积,这个宴会楼也大不起来。

看下面主厅的大小,大约顶天也只能容纳百人左右。

他们进到宴会厅内,里面聊天的人停下谈话,好奇地朝门口看过来。绍元霜没有停留,带着郭逸铭两人就直奔二楼而去,上了楼梯,才低声对他说道:“下面这些人都是些太平绅士什么的,虽然身份尊贵,却没有专门结交的必要。香港的经济界人士虽然多但最有头有脸的都集中在金融业、地产业、航运业这三个方面。其他像纺织、加工这些行业虽然就业的人数最多,占到了本港一半的人,可大多都是些小企业主。除了这三个行业,其他人都没必要理会。”郭逸铭笑笑,感谢他的提点。

二楼的人就少了许多,只有二三十个。

这里不像一楼,是个大厅,二楼都是一间一间的包厢客人们却都在走廊外,端着一杯酒闲聊。

绍元霜就在楼梯口,遥遥给他介绍:“你看,这一层主要是些航运业人士。那边是曾经当之无愧的世界船王包家,和他们遥遥相对的,是现任船王董家的人。站在他们中间的,是第三巨头赵家的华光航运,与董家站在一起说话的是霍家。这几家航运巨头,基本上垄断了全港的航运业。

如果按他们以前的身价,应该是在更上面一层。不过自从石油危机以后全世界都减少了石油进口。进入八十年代,全世界又出现了经济危机,都大量减少了货物进口,全球的航运业都受到重挫。香港的这几家航运公司生意也一落千丈,你没看到他们脸上都带着一丝忧容?

包家就聪明了,80年的时候他们拥有全球最大的航运船队共有200多艘大型油轮、货轮,运力1000多万吨,是名副其实的国际顶级船王。

但包船王悄悄去大陆走了一趟回来,就忽然展开了大甩卖。一年时间,他将船队规模缩小了一半,到现在只剩下87艘船。航运危机虽然也受到一些冲击,负担却减轻了。包船王卖掉了船,把钱都投到了陆上成立了一个家随道公司,从事本港地铁建设,现在也是发大财了。

当初他卖船的时候,其他人都在笑他傻,结果现在你再看,那些笑他傻的人,此时却在被他笑。”

郭逸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在众星拱月之中,站着一个六十来岁、中等身材的男子,看起来其貌不扬,前额还略有点脱发。

“那边的董家这次可是惨了”介绍过成功弃海上岸的包家,绍元霜有些幸灾乐祸地转向了霍家在这群人最中间,是一个四十出头、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一脸的忧愁。他憋着笑说道:“这是董家的第二代,原来当家人是他老子,当初为了和包家争第一船王,拼命扩张。当包家在卖船的时候,他们还斥巨资,用26亿港币买下了一家英国的大型船运公司。就在去年,他们成功地超过了包家,拥有了接近200艘大型油轮、货船。但紧跟着,他老子就死了,丢下这一个烂摊子给儿子。现在董家三分之一的船都在码头歇着,而当初为了买船,他老子可是向银行借了一大笔钱,现在还欠着70亿。你看他现在那个样子,哪里笑得起来。

像他们一样的,还有赵家和霍家,都亏得很惨。他们现在只求着经济危机赶快过去,国际船运也能够尽快复舒。要是这样的疲软再过几年,光是船舶的保养费都会让他们破产。”

“这么说,董家是亏得最凶的?”郏逸铭轻声问道。

“那当然,要不他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早就来?还不是希望能在这里找到援助?你看吧,再过一会儿,他们就应该到楼上去找那几个银行家去了。”绍元霜笑着说道。

郭逸铭听完,也不和他打招呼,就快步朝董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董家的人虽然在说话,但也不时关注着周围的动静,看到郭逸铭目标明确地朝他们走来,也立即停下了谈话,向他看过来。

“你好,我是郭逸铭,现任美国西部计算机公司亚洲区总裁。请问您就是董先生吗?”郭逸铭走到那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身边,主动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郭先生,很高兴认识您!、,董先生一听他的来头,微微发愁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迅速握住他的手,手很温暖。

“是这样的,我个人打算在香港投资建厂,未来可能会涉及到原材料的运输,以及产品的出口。所以以后,可能会有许多麻烦到贵公司的地方!”郭逸铭开门见山,很爽快地将来意说明。

“哦?郭先生是自己投资?”董先生敏锐地听出这不是西部计算机公司的投资,而是郭逸铭的个人投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