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稀客,没想到你会来。”亲自替慕玉白倒上茶,裴鸿义这才在她面前坐下。

仔细端详面前的女人,裴鸿义不得不说一声老天爷还真是偏心,他的头发一年比一年少,这女人却还是那副老样子。

在北疆这么多年,按理说受了如刀的寒风和毒辣的日照,总该会让这人显出些老态来才对,可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那样浅,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

唯一可见端倪的,仅有那双沉淀了世事的眼了吧。

“可不是。”慕思归嘴角噙着笑,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家都没回,便直接来你这里了。”

“可是思儿心切,一分钟也等不了?”自然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裴鸿义也不掖着,直接道:“我让人把小野找来,许他半天假回去同你们亲昵亲昵。”

“不用。”慕思归抬抬手:笑得依然淡定:“我把人带来了。”

“嗯?”裴鸿义没明白女人话里的意思,接着,他看见一个带着长至脚踝白色幂篱的人走了进来,那人进屋后,先是规规矩矩给裴鸿义行了礼,而后转身关上门,摘掉幂篱。

是一个长得与慕玉白极像的少年,明眸皓齿,肤白如雪,一头乌黑的发整齐的梳在脑后,头上没有带冠,代表少年还未及冠。

“这位是?”裴鸿义有点蒙。

“小侄慕容野,拜见裴寺卿。”干脆利落的自我介绍,慕容野接的出了口恶气。

“你是慕容野?”裴鸿义蒙的更厉害了:“那……”

“没错,你寺里那位,不才,正是小女慕思归。”慕玉白从腰间摘下烟袋,也不管主人家愿不愿意,直接塞进烟丝点了起来。

“什么!”裴鸿义瞪大眼:“我与他相处许久,没看出他是位姑娘。”

“不稀奇。”深吸一口烟,慕玉白说得云淡风轻:“我这两个孩子男生女相,女生男相,加之那丫头从小跟着她父亲,一直在军中厮混,别说你,有时候我看着她也会以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

坏事了……裴鸿义迅速整理思绪,北疆山高皇帝远,慕思归女扮男装在里面混一混无所谓,他这可是在天子脚下,若他用了一个女子做寺差这事传出去……

“知道怕了?”慕思归咧嘴笑了笑,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他,眼中写着男人揣摩不透的深意。

“你想要什么?”了解女人的做事风格,裴鸿义不打算与她打机锋,直截了当问。

“搞臭你,拉你下台。”慕思归笑着回答。

“若真是如此,你也不会让小野侄儿戴着幂篱来了。”

“哎呦,看来这十几年的寺卿没白做。”慕思归点点头:“思归在这里做得开心,我想让她继续这么混着。”

“此事万万不能。”裴鸿义摇摇头:“我朝从未有女子入仕的先例。”

“寺卿说笑了,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寺差而已,何来入仕一说。”慕玉白换了个手拿烟袋:“再说,若你不肯,我就去圣上面前搞臭你,知道那是我女儿,却还让她进入大理寺,居心何良?”

“我之前不知。”

“断了二十年案子,连男女都认不出,你觉得圣上还能重用你?”

“怕是令嫒的男装扮相,圣上也分辨不出。”裴鸿义虚晃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