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野外生活的习惯,以及同狼群一起生活的经验,让乔逆学会随时保持警惕。

他明白,不论是草原还是人类社会,都充满了危机。

因此当他听见睡在床边地下的张大牛对着一个陌生人,尤其还是一个可以随时取他性命的陌生人,露出熟睡中的肚皮时,鬼使神差的,乔逆抽出自己的贴身匕首,悄悄伸向张大牛。

杀意,在不大的房间里蔓延,想黑影一样悄无声息的探向张大牛,一点点将他包裹住。

张大牛的呼吸绵长均匀,睡相也不错,直挺挺的躺在那,肚皮上盖着一个薄被,两手垂在身侧。

冰冷的刀刃隔着衣服抵在他心脏的位置。

男人毫无察觉,依旧呼呼睡着。

今晚喝了点酒,后劲十足的花雕让张大牛睡得比以往更沉一些,他梦到了小时候,他爹还没去赌钱的时候,一家三口和乐美美。

傍晚的小山村,炊烟袅袅,安静且祥和,他爹还没从地里回来,他娘正在院子里收衣服,而他,抱着一个小竹筐坐在院子口,一边等他爹,一边剥毛豆。

“娘,爹怎么还会回来?”他问道,迫不及待的想给他爹展示今天在学堂里学过的字。

“快了快了,等大牛剥完豆子,你爹就回来了。”

“我今晚上想吃炒鸡蛋。”

“好,娘给你炒鸡蛋吃。”

“娘……娘……”张大牛梦见自己开心的围着他娘打转,不知道熟睡中的自己,也露出一抹小脸,一声声唤着:“要吃娘做的炒鸡蛋。”

乔逆收回已经染上一层血丝的匕首,张大牛没穿上衣,光着膀子躺在那里,他只要再用上一分力,这刀尖就能穿透张大牛的胸膛。

若是男人在装睡,根本不可能容忍刀刃在自己的心脏处停留那么久。

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乔逆有些不开心的躺了回去,心里琢磨着,干脆杀了这人逃了吧。

如果现在动手,他可以在明早开城门的时候离开京城。

然后拿着这个男人的牙牌生活。

逍遥自在,没有军营的约束,没有那个男人的约束。

在人类中间生活久了,他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不了以前茹毛饮血的日子,但现在的约束感让他感到厌烦,他向往那段自由自在的生活。

想着想着,一丝睡意涌上,一直保持警醒的乔逆,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慢慢的,也合上双眼,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乔逆是被院子里劈柴的声音吵醒的。

他没有着急起床,而是躺在那里,静静想了一会着,真奇怪,自己居然可以睡这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