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石燕子听说荣大要去郭家,赶忙也要跟着去看,幸亏现在孙家的也都能拿起面馆那一块,只要爷爷过去坐镇就好。不然现在豆芽儿做月子,面馆那头就要开天窗了,小买卖禁不起耽搁,很多吃食多搁一天就会变质的。现在又没什么好的储存办法,就是放地窖里阴着,隔天再卖已经是极限了。

石燕子为了孙子,还当郭家是姻亲走,但她是避着豆芽儿的,怕她有想法。虽然豆芽儿是不知道,可荣大也不高兴,亲自去他家都是给他们脸了,还带礼?!他一甩手不干了,扭头要走,要是带礼那你就自己去吧。

石燕子赶紧拦住他,好容易他愿意去接孩子,不带就不带吧,总比不去强。

荣家自家就有马车,娘俩套车就走了。以前没分家时用的是骡子,这年头没个牲口到哪就要全凭两条腿,荣大是个不吃屈的,第一时间就把宝马买回来了。

家里用的车套都轻便,荣大心里又不舒服,一个劲儿的扬鞭打马,不到半个时辰马儿就气喘吁吁的跑到地方了。

郭家虽然不住繁城,但居住地也是很大的一座县城,他们家的位置比较偏僻,用郭秀才的话说是山清水秀宜诗书。用荣家人的话就是穷的屁眼子摇铃铛,当然住不起繁华街道,大家谁不知道谁,说这话也就是糊弄糊弄自己吧。

俩人进了县城收住马车,这人来人往的不似大路上能任它飞跑,碰着人可了不得了。石燕子眼尖,打眼一过看见一家糕饼店里的孩子像是黑蛋,连忙叫儿子勒马。

“大儿!你看饼铺里的是不是黑蛋?”

荣大仔细端详,确实像是黑蛋,一把勒住马缰停住马匹。街道上隔一段就有拴马的桩子,就跟公用停车位的性质一样,荣大拴好马,石燕子自己跳下车厢。

“看来郭家对孩子还不错,能带着买糕饼,看来没刻薄到黑蛋。一会儿还是买点东西吧,人对咱孩子不薄,咱家也不差那点钱,就当不落人口舌了。”

荣大没反驳,也不是同意的意思,郭家对黑蛋好那是应该的。市场那门面租有多钱,一个孩子能花多钱,就算对孩子好,那也是花别人钱卖他的好。啥时候他都记得郭家那些不是人的事,姑娘通奸装聋作哑,后又煽动孩子来闹分家,他得多傻缺还当他们是好人。

可他不做声,石燕子却当他是同意了,刚高兴着要去饼店找孩子,还没进门儿这脸就又阴下来了。不因为别的,就因为给黑蛋买糕饼的那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和黑蛋他娘通奸的李书生他娘。

李氏一手拎着好几包果匣,一手牵着黑蛋,弯着身子脸凑近黑蛋,一脸慈爱的在说着什么。黑蛋也不似之前在荣家时的倔强怨恨,满面童真灿烂的欢笑着,牵着李氏的手撒娇的摇晃。

李氏于荣家无异于是仇人般的存在,石燕子看见她撕了她的心都有,当初要是能约束好孩子,他们家也不至于家破人亡。说这些话不是她对黑蛋娘有多满意,就是不想儿子经历这些事。对郭家她也怨恨,但有黑蛋在没办法,不能因为大人的仇恨委曲了孩子。

不管好赖,荣大也是收了人家两条命,还咋对人家孤儿寡母不依不饶的。可不去找她麻烦,不代表就是没事,她这样独自领着他们荣家的孙子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氏和黑蛋刚出糕饼铺子的门,正对上怒目圆瞪的石燕子,黑蛋看到俩人不止没叫人,还害怕的叫了声‘奶奶’后,就躲在李氏身后了。

“奶奶?”石燕子不解的发出疑问。

李氏把黑蛋往她身后拢了拢,梗着脖子冲石燕子说道:“怎么?!黑蛋叫我奶奶有什么不对么!当初他娘那么恋慕我家小子,哪里可能肯替你家儿子生孩子!看黑蛋现在长的和你家人一点不像就能瞅出来,这孩子不该姓荣该性李!”

话音刚出,石燕子就炸了,她这不光是要抢孩子,还是往她儿子脑袋上抠屎盆子啊。她本就是市井妇人,最擅长撒泼打诨还不能吃亏,更何况心里早恨着李氏呢。正巧今儿有了由头,她一句废话都没有,一把抓着李氏的发髻,就把她从糕饼铺的门槛里面给拖出来甩在街上,上前一步跨骑在她的身上,左右开弓的招呼她,嘴里还叨骂着‘让你满嘴喷粪,让你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