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宝儿!哈哈!瞅瞅阿爷手里拿的啥子?”

兴高采烈的老汉刘大,晃着手里拿着的小木牌子,来到一满脸菜色的年轻妇人,与一面黄肌瘦的小童身前。蹲下身来便将那,拿在手中的小木牌子,拿给被年轻妇人拉在身旁的小童看。

年轻妇人约莫二十来岁年纪,身上则穿着件有些脏乱的麻布衣子。上面还有好些破损后,缝补过的痕迹。模样倒也还算俊俏,见老汉刘大拿着小木牌子给娃儿看,却是不由得露出一抹难色。

那被年轻妇人拉在身旁的小童,也不过四、五岁年纪。大大的脑袋,身子很是瘦弱。看着蹲在身前的老汉,欢喜不已地拿着小木牌子,给自己看的模样。却是不解疑惑地歪着脑袋,看着老汉手里拿着的小木牌子。他却不知为啥,自己阿爷拿着个小木牌牌这么高兴。

“哈哈!宝儿啊~只要,只要阿爷有了这手里的小木牌牌~你和阿娘就能吃上,好多好多粮食啦~宝儿不是最喜欢吃粮食的么?~等阿爷进了边军~阿爷就能拿饷银,来给宝儿跟阿娘,买好多好多粮食吃~你说好不好?~呵呵~”

老汉满是褶皱的老脸,带着慈祥的微笑,瞧着小童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手中小木牌子的模样。心下里却也不由得叹息一声,长贵!只要阿爹还有一口气在。你娃儿俺孙儿就不会没饭吃!要是,你小子还有份子孝心~嘿!就跟下头的阎王老爷说说~让老汉俺在晚死几年,好让俺多赚些钱来,给俺儿媳和孙儿!

“阿...阿爹,咱...咱别进这营子成么?...俺,俺跟宝儿...可都,可都离不开你。要是,要是你进了营子,有个啥三长两短。俺,俺还有啥脸,去...去见俺夫...呜呜呜...”

年轻妇人哽咽着道,便也蹲下身来。一把搂住了看着小木牌牌直发呆的小童。

老汉刘大却是呵呵一笑:“娥啊!俺知道你孝顺~可眼下咱来了州府,投靠你家哥子。你跟宝儿还好说~嘿!俺一个糟老头子,也不能老是跟你们娘俩儿,留一块儿不是?~再说了,阿爹身子还壮实的很!等俺当了军汉。就能拿上银饷,让你跟宝儿,都能吃饱肚子~”

老汉一边说着,一边则笑着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摸了下自己孙儿,那面黄肌瘦的小脸儿。却是不由得看着孙儿的脸庞,想起了自己那已然在不久前...于荟县乡子家里,被士族老爷家下人,杀死的儿子来。

今年,自家乡子里的田亩,本是个见丰的好时节。自己跟儿子这忙活了一年,也算是没白忙。眼瞅着这到了收秋的时节,若是除去交给士族老爷家的租子。今年自己一家子人,也能多吃几顿饱饭。

可正是今年的好光景,也给自家的乡子,招来了灾祸!因为自己所种田地,是县子里士族周大老爷家的。而周大老爷却在今年,做皮子买卖折了本。好像是东面林子里闹狼胡的缘故...但也因此,折了本的周大老爷,便将回本的心思,打在了乡子里他们这些,种周家田地的庄户身上。

周家管事人带着周家下人,一来到乡子里。便与乡子里种周家田地的庄户,说了今年要收的,竟是二七分的租子!管事人一说今年的租数,却也让整个乡子里都炸了锅。若是按管事人这般收法,只给他们这些庄户,留下二成的余粮...在抛去明年要下地的粮种,那他们今年这冬天还咋过?!

要是家里只有一、两人的庄户,那还能凑合着忍饥挨饿的过了。可,可自己家里除了自己跟儿子、儿媳外,还有小孙儿啊!这只给留下二成的余粮,能养活一家四口子人?!

因此乡子里好些个,有老有小的汉子。便在乡子里跟那来的周家管事闹将起来。自己儿子...也因心中愤愤,搀和了进去。却不想惹得周家管事急了眼,竟让跟他来的周家下人,抽了刀子!

可这周家下人一抽刀,更激起了与周家管事闹租的汉子。一来二去便来了真,自己儿子因闪躲不及,便被周家下人砍死在了,周家收粮的大仓前...

一张破席便是儿子,下地埋下的棺材板。却是连件换洗新衣都没有一件...

再后来,周家管事还是如愿以偿地,收足了周家老爷所要的二七租子。那些除了自家,还有别家因不满,周家二七租子的闹事汉子家。却也因得罪了周家管事,而在其收完租后,便被除去了周家庄户的田籍。看着乡子里别家人,欢喜不已地补缺了,自家的田籍。却也只好无可奈何地交出了,自家种了多年的田地。

儿子的死也不过换来了,周家给的一两不到的银钱。随后不久无法在乡子里过活的他,在听从了儿媳的意见后。便来了这州府的城子,投靠她一位亲戚哥子家。

在别人屋檐下,儿媳的这亲戚哥子,却也日子过得紧巴。但好在他这位哥子,和他哥子家女人都还不错。倒也肯收留儿媳跟孙儿。在也瞧见儿媳家哥子和他家女人,至今都没个娃儿。便也做主让孙儿,认了他家哥子跟女人做了干亲。自是让他家哥子跟女人欢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