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冗长的走廊,声音十分清晰,自顾陌寒坐上这北齐国君的位置后,天牢里的犯人少了许多,偌大的牢房,空空荡荡,烛影重重,更添诡异。

青芫背靠着门外,就着烛光专心看着手中的书简。

他从小跟着顾陌寒承庭训,骨子里也有些顾陌寒的清冷绝傲,如此处境还能云淡风轻,恍若置身于世外的样子,也让顾陌寒身后一众人等都暗暗佩服其风骨。

其实顾陌寒打心眼里还是挺喜爱他的,做事沉稳,心思细腻,如果没能找回顾映祈,这王位也打算传与他。

看着专心致志的人,顾陌寒挥退了后面的侍卫,打开牢门喊道:“青芫。”

青芫手中书简慌的落地,蹭的站起来道:“君上!您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饭,听祈儿说牢里饭菜不怎么好。”顾陌寒将食盒放于桌上,眼光瞥到地上的竹简,探究道:“在看什么书?”

“哦,没什么,随便看的。”青芫将书捡起来反手背到背后,别开话题道:“君上若不嫌弃就坐床上吧…青芫每次都是脱了外衣才上床,比凳子上干净…”

顾陌寒闻言蹙眉,看了眼黑乎乎的凳子和分不清什么颜色的碗里几根蔫不拉叽的青菜,心底一阵酸涩拥上来,说到底是自己嫡亲的侄儿,且从小看着长大,在心里也可以算是半个儿子了。

青芫见君上光皱眉不说话以为嫌弃自己的床,于是脱了衣袍铺在凳子上,拱手道:“君上,衣袍里面不脏。”

顾陌寒一顿,拉过他道:“孤坐床上,你坐着好好吃顿饭,吃完了有话问你。”说着不着痕迹的拿起外袍披在他身上,沉声道:“穿好。”

青芫不知道君上心里在想什么,这顿饭也吃的格外不自在,心里挂着事情,再好的美味珍馐都吃起来味如嚼蜡。

“青芫,你哪弄来的这书!”

猛然的声音吓得青芫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恰看到顾陌寒手里拿着他方才看的书,顿时脸一红,尴尬道:“君上别误会,牢里实在是没书,这还是拿束发的簪子与狱卒换的,没曾想是这样的书……”

顾陌寒见他知羞,扬了扬书简,饶有心致道:“方才孤进来时你可是看的很认真,这里面都有些什么道理,讲与孤听听。”

他素来严厉,对于这类三教九流的野史是明令禁止子弟看的,今日倒是难得没有发火。

青芫垂头暗自遐想,果然是自己将不久与人世,君上对自己也好了许多,跪地道:“君上恕罪,里面的内容,青芫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顾陌寒扬眉,手中竹简咚的一声丢在他眼前:“照着念。”

“……”青芫低头,里面的内容倒是精彩,只是词句粗犷,多有露骨,毫无文雅之言,他怎么好意思开口。

“怎么,哑巴了?”

“不是…君上息怒,青芫不敢念……”青芫头垂的越来越低,他饱读诗书,为人温雅逸致,这书确不是他敢念的。

顾陌寒盯着他沉默了半饷,倏尔起身斥道:“芫儿,孤费尽心思将你养大,不是让你自甘堕落的!”

青芫不敢答话,垂头听训。

“罢了,罢了,孤的一番心思,你全然不解。”顾陌寒痛惜的看着他,两眉深蹙:“咱们说说你,你可知你这般认罪,承的是多大的罪名?”

青芫低着头自然看不见君上的表情,却也可以听出语气中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君上,小声道:“君上,青芫知道。”

顾陌寒走到他面前,摸了他头,郑重问道:“芫儿,孤最后问一遍,这件事你到底做没做。”

青芫脑袋嗡的一声响,心里警铃大作,君上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杀了我吗,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君上……我…”

顾陌寒见他结巴,知道事情定有蹊跷,想他之前没有任何辩解的一口承认才导致现今群臣争议的局面,顿时感觉一股气堵在心口。

努力压住火气道:“芫儿,孤想你是不是该和祈儿一样挨顿狠打才会听话。”

“不、不是,君上,青芫…那个…”青芫局促不安,不知道如何开口,若事情真是自己想多了,那自己怕也是无颜面对君上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真是愧疚的很。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话都不会说了!”顾陌寒严厉呵斥,平白的让人吓得一抖。

青芫两手握拳,紧咬嘴唇,半饷才道:“不是。”

“不是!”顾陌寒气急反笑,扬手就是一巴掌:“那你承认干什么!你被陷害了你知不知道!”

青芫给打的一懵,倒在地上,浑身的伤口炸裂般的疼。

“说话啊!”顾陌寒见他不说话,抽了他腰间的玉带骂道:“不说话那就打着说!裤子脱了!”

“君上…”青芫被大力带的滚了一圈,闻言心里咯噔一跳:“君上若生气尽管打,只是衣服青芫不脱…”

“不脱!那孤叫别人来帮你脱!”顾陌寒作势要喊人,慌的青芫忙抓住他胳膊:“君上…青芫自己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