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龚炎则都早早回房,两人也不提纳新姨娘的事,一旦熄灯歇下,便是被翻红浪,一夜春光。春晓白日里常常做着针线就睡着了,渐渐竟似黑白颠倒撄。

一日心头恶心,食欲全无,夕秋忙让善为去请郎中,春晓坐在桌前,两只手紧紧的互相扭着,搓的骨节发白,手心里尽是冷汗,心头砰砰狂跳,也不知过了多久,春晓直觉得浑身都僵硬住了,马郎中才呼哧带喘的来了,竟是被善为拉着跑来的。

进了屋,马郎中先缓了口气,平复喘息才坐下给春晓号脉,全屋的丫头屏息静气,春晓也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但见马郎中垂着眼帘,左手换右手,起身道:“肾阴虚而心火旺,阴阳不相和谐,乃是阴虚火旺之症,敢问,姑娘最近是不是睡的太晚?”

此时春晓的全身上下的血全冷了,面容惨白,根本听不到马郎中在说什么,心里只一个破碎的声音,还是没能怀上。

夕秋瞥眼看了看春晓,忙请马郎中外头说话。

思瑶思华两个过去把屏风挪开,思晨就见春晓一动不动,目光暗淡,似全无生息了一半,看的思晨鼻头发酸,吸了口气故作高兴道:“奴婢就说姑娘身子好着呢,肯定没大毛病,方才马郎中也说了,姑娘连药都不用吃,只吃点冰糖百合粥或者酸枣地黄粥都是好的。偿”

春晓的世界是昏暗的,回头没有路,想朝前走却也寻不到路,一瞬间,万念俱灰,直想从未醒来过,若一直混混沌沌为魂魄,哪里会有今日之苦涩无奈。

她越想越难受,手撑住额角。

一时龚炎则急匆匆回来,春晓就听他急切的问,“是不是你们姑娘有喜了?”

龚炎则进了屋,春晓还是不曾动一下,他脚步踟躇,屋子里的空气似已凝结,好半晌,上前将春晓抱住,春晓空洞的眼底立时淌下泪来,哭的人肝肠寸断。

“傻妮子,孩子总会有的,你哭什么。”

春晓感受着他的安抚,把男人的腰抱的紧紧得,抽泣着却是一声说不出来。

龚炎则心里堵闷,沉沉的下压嘴角,拍着她的肩膀,低声道:“老太太身子不好,爷不好逆着来,她进门你不必理会,只当是个摆设罢。”

春晓忍不住仰头,哭的沙哑的嗓子道:“将来还不知有多少女人进门,婢妾都当摆设么?即便可以,那正头奶奶呢,三爷……”

龚炎则蹙着眉头,捏住春晓的下巴抬起来,深深看着她哭的烂桃儿一样的眼睛,冷酷的近似残忍:“晓儿,有些事情你不该想的。”

大周朝建朝二百年来,风调雨顺,伫立百年的世家与延绵至今的皇室宗亲,世间豪绅官宦,无不重视婚姻门第,龚炎则身为太师府嫡孙,娶的妻子不仅要高贵典雅,还要通达世情,常在世家间走动,协调男人不好出面的事,更甚者要受圣人赐封诰命,进宫参宴亦有可能。

春晓虽容貌倾城、识文断字,在身份上却有云泥之别,何况春晓并不擅交际、管账、治家,且性子过于刚直,并非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