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商会许多人都围在太师府门前求见龚三爷,春晓跌跌撞撞的跑来,被这些人带来的小伙计挡住了路,“你哪个铺子的,懂不懂规矩?前头是商会的张老、刘老,被你冲撞了如何是好?后头排着去,一会儿三爷来了有老当家代言,用不着你。”

春晓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是什么商会,可转念一想自己就是冲过去了也进不得太师府大门,既然这些人都在等三爷,她也候着,总能见到,倒比去太师府里寻人好。便乖巧的点点头,退到末尾。

她才站了没一会儿,一个小姑娘挨过来,瞅她一眼,“你哪个铺子的,怎么瞅着脸生。”

“我……”春晓正想随便诌个出来,之前把她拦住的小伙计不知从哪钻过来,哼道:“好大的口气,沥镇这么多铺子,哪个都得叫你见过?”

“诶,怎么哪都有你呢,我们女子说话,你个臭汉子过来做什么?要不要脸了!”那小姑娘却是个泼辣的。

“不要脸怎么着?”小伙计眼儿一横,痞了痞气道:“有脸也不给你。”

“我用你给脸?呸!”小姑娘眼瞅脸就涨红了偿。

“好了,少说两句吧。”就见抬来一顶轿子,随着轿子走近的姑娘制止了小姑娘越发拔高的音量,皱眉道:“这么多人就听尖声尖气的叫嚷,成什么样子,别忘了你的身份,丢的可是咱们奶奶的脸面。”

那小姑娘当即蔫了,却是狠狠瞪了小伙计一眼,乖乖站到说话的姑娘身后。

小伙计快速看了眼那轿子,一转身也溜了。

春晓也转了个身,怕那姑娘还来问话,不着痕迹的往前蹭了蹭,把自己淹没在这群人里。就听这些人在议论,大抵是卢正宁压价,他们的生意不好做,要来求三爷主持公道。又有人问:“这两日怎么没见他出来招摇?”

“听说病了,他那私宅里,就这两天的功夫去了好几拨郎中,不知得的什么急症。”

“死了才好,他活着,我们都要关门大吉了。”

春晓垂了眼帘,心道:卢正宁真是招人恨,做生意不给人留后路,做人也是丧尽天良,活该挨自己那一箭,若不是发了重誓,那一箭就要了他的命。

人群聚集的越来越大,许多掌柜、伙计都奔了来,后来才弄明白,是商会会长任期已到,三爷是众望所归的人选,只有消息传出,荣顺王暗中支持卢正宁做为北地商会的权柄人物,商会会长是为生意人谋福利的,卢正宁小人肚量,众人岂能甘心奉他为领头羊,于是纷纷请三爷表态,只三爷外出多日,如今人虽回来了,却迟迟不曾答应,这才惹急了这些人,聚集而来。

这时就听一阵马蹄声传来,有人喊了声:“三爷来了!”

众人立时都垫了脚去看,春晓也被拥着向前挤,这才发现这会儿再想挤到前头怕是难了,她也只能随着众人仰脖张望,但见龚炎则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的锦绣长袍,身披玄色大氅,头上紫金冠煜煜生光,他一手勒着缰绳,朝人群看了眼,眼眸深邃,面容俊冷,这么远远看着,竟似神袛一样,离春晓熟知的那个人仿佛不是同一个,尊贵的愈发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有先前提到的张老、刘老上前与龚炎则说话,龚炎则下了马,神色和缓不少,可见两位老者是有体面的,不一时又有一个女人上前,穿着一身红,张扬如火,容貌也清艳,倒是与红斗篷相得益彰,春晓见她与龚炎则面对面站着,龚炎则背对着自己,那女人则对着她,似相谈甚欢,女人虽笑的矜持,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格外风丨***,春晓看着心里不舒服,一点点往前蹭,因见她是个苗条的姑娘,大伙便谦让着给她腾了个缝隙,勉强向前靠了靠。

当她挤到靠前位置时,有人拦住不让再往前去了,她停住脚,就见适才问她话的姑娘随着那顶软轿到了龚炎则跟前,待龚炎则与红衣女叙话告一段落,脆生生的道:“三爷走之前在我们奶奶那说的事,我们奶奶说了,只要三爷应了会长的职务,便依了三爷所说。”

龚炎则侧过身来,春晓见他嘴角带着笑,看向软轿,道:“这事容我再考虑几日,必然给奶奶,给众位一个合理的答复。”说着转过身来抱拳,“承蒙众位信任我龚三儿,过几日我会与刘老、张老细谈,今儿先这样,诸位都请回吧。”

人群嗡嗡响着没动,还是那软轿里的奶奶说了声:“妾一向是知道三爷为人的,即这么说,妾静候三爷佳音,先行告退。”

这位一走,就有人说:“葛大奶奶既然这么说了,咱们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