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酉时二刻,房间中已经掌了灯。

原本五月初旬时,天已经很长了,这个时候,距离天黑还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但因为阴雨的缘故,到的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细碎的雨无休止的下着,染湿了房顶黄色的琉璃瓦,汇集成了水珠,顺着房檐滴落,响起一片单调的滴答声。

房间里孟朗,奥,不,现在应该叫做孟玄宝了,至少他的身子是孟玄宝的。

孟玄宝现在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之前哭的太过猛烈了,此时虽然已经收住了眼泪,但身子还是不受控制的不时啜泣一下。

他趴在床上,裤子也被退去了一半,灯光下露出被揍得花花绿绿的屁股,一个大约有三十多岁的女子,坐在床榻前,小心的往他已经不能看的屁股上涂抹着药膏。

妇人不是普通宫女的打扮,她的头发挽成一个倾髻,用一根银色簪子固定,穿着一件紫色绣花的襦裙,裙腰高系。

因为在给孟玄宝抹药而侧着的身子,反而把美好的身段展露无疑,在橘黄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

她神情专注,动作更是小心翼翼,每当玄宝因为疼痛而绷紧了身子时,她都会赶紧停下手中动作,屏住呼吸,满脸都是心疼之色。

有时也会看看咬牙忍疼不声不吭的玄宝,怜惜的道:“宝儿皇子,疼了您就喊出来,不用这样忍着”亦或是“皇子,您再忍忍,马上就好了。”之类的话。

玄宝只是不时的啜泣一下,并不吭哼。

到了现在,他已经知道女子的身份。

女子名叫周佩,是自己前身的奶娘。

本来到了玄宝这个年纪,即便是有奶娘,也早就被遣送出宫了,但是自己的前身跟奶娘的感情极好,对她极为依恋。

当年奶娘要被遣送出宫时,五岁的玄宝大吵大闹,为此甚至进行了长达两天的绝食,孟昶眼看着心疼,最终又下令将奶娘接了回来,从此再也不提松奶娘出宫的事。

而这位周奶娘的家人,也在三年前的一场流民作乱中,尽数死去。悲伤之余已经没有其余去处的周奶娘,也只能安心的住下。

自己的前身,脾气古怪,除了这位奶娘的话,其余的谁都不听,自从连着有三个伺候的宫女被打烂了脑袋之后,伺候玄宝的任务,也就全部落在周奶娘的身上。

周奶娘却是欢喜的,数十年的时间相处下来,早就把玄宝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甚至于比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亲。

在三年前家中遭难之后,一无所有的她,更是把玄宝当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

药抹完了,周奶娘又从宫女的手中接过汤药,准备一勺子一勺子的喂给玄宝。

玄宝虽然心中堵得厉害,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哪里会习惯被别人这样伺候?在他的一再要求下,奶娘最终还是把汤药递到了玄宝手中,被他一口气喝干。

随后有些木然的张开嘴,含了一勺子奶娘送到嘴边的糖霜。

打板子的时候,玄宝正处在伤心处,因此上当板子打在屁股上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