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云层遮住了一天多的太阳,终于冲破云层的束缚,绽放出道道金光。

地上积存的小水洼也都迅速的变干,再被风一吹,湿漉漉的地面就干了一层。

玄宝的封地内,除了那些忙些修建宫殿的民夫之外,收割过麦子的田地上,也有着三三两两的农人,在顶着大太阳劳作。

清脆的皮鞭在空中炸响,划破了热气腾腾中的那份沉闷。

慢吞吞的老牛,听到耳边响起的炸响,仰头‘哞哞’的叫上两声,晃动着脑袋,加快了步伐。

长长的尾巴不时甩动两下,驱赶那些恼人的蚊虫。

在它后面是打着赤脚,一手扶犁握着缰绳,一手拿着一杆由三根细竹子编成的竹鞭。

细细的皮绳坠的纤细的鞭稍弯曲,鞭绳上扎着的那抹红布条,在风中浮动,随着农人的前进,整个鞭子都在晃动,如同一只欢快的花蝴蝶。

随着一人一牛的前行,一道笔直的带着湿意的沟陇就在后面缓缓出现,翻开的泥土倒向一边,将地上的留着的麦茬盖在下面,沤烂之后做肥料。

后面跟着一些妇人和孩子,有的在往外面捡拾地里面的草,有的则拿着镢头去抛犁不到的边边角角。

他们就如同伟大的雕刻家一般,一点点的将众多的土地雕刻成美丽动人的图画。

在地里的土块被耙碎之后,农人就将犁铧去掉,只用犁头开始开沟,那些妇人和孩童,就跟在后面,怀中抱着半瓢豆子,开始往沟陇里面点黄豆。

一边点还一边用脚往里面踩踩。

当然,也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耕牛的,更多的人家,都是用人代替了牛,拉着一副简化过的犁开垦。

只是想要这样想要做到精耕细作,就困难的太多。

看着如同田野耕种图一般的场景,玄宝的一颗心都变得极为安静,这种耕作所带来的美感,总是会给他一种隐居田园的冲动。

现在他倒是有点明白,陶渊明为什么会归隐田园了,除去五斗米的羞辱这个直接原因之外,更深层处的原因,恐怕是对乡土眷恋和对这份安宁的不舍才对。

“桑野就耕父,荷锄随牧童。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如此美景每每思之,便会令的下官升起归隐山林,再也不问世事的冲动……”

一声带着些许感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玄宝被打断思绪,却并不惊讶,因为之前小彬子就已经来通报过了。

遂笑着回头,看着对自己躬身施礼的欧阳彬道:“欧阳刺史此念恐怕是只能埋藏心中,戎州治下数万百姓,还得仰仗刺史教化牧养,你想要落得清闲,过上这种生活,恐怕最少也要十年之后了。”

欧阳彬闻言笑道:“王爷言重了,欧阳彬不过一介腐儒,如何当得起王爷如此盛赞。

承蒙陛下恩典,这才得以任此要职,州中但凡有一点成就,也全赖陛下皇恩,跟下官这个尸位其上之人,可没有多大关系。”

这老家伙今天说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话中有话的意思?这是在表达对自己的不满了?自己貌似来到戎州之后,好像也并没有干涉过他政令的事情吧?怎么就跟尸位素餐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