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之后,董明珰等人踏上了回广州的船,准备完成夏天南的计划。在船上,她颇为担忧地对谢文君说:“老爷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该怎么着手,我心里没底。如果消息放出去,人人都观望等待怎么办?”

谢文君淡淡地说:“毕竟是新鲜的事物,让那些大户把家底都搬到钱庄来,担心也是正常的。不过有宏图钱庄的底子在,加上琼州营的背景,只要有人带头,大家很快就会跟风的。大不了我找舅舅帮忙,示意几个大户出面,先存几笔银子进来,给你做托,如何?”

董明珰转忧为喜:“还是文君你聪明,有你出主意,我就不怕了。”

江姨娘若有所思:“真像老爷说的这般好的话,我还有些体己银子,不如也存进钱庄吃利息?”

董明珰嗔怪道:“娘亲,你凑什么热闹?”

谢文君说:“江姨娘说的也不错,钱庄需要大户,但是散户也不嫌多,蚊子虽小也有肉。广州几十万百姓,每人存几十、几百两就是了不得的数目了。”

江姨娘喜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去我就把银子拿出来,存个定期。”

经过易主风波后的宏图钱庄,沉寂了几个月后又重新开张了,只是换了个名字,叫“天南钱庄”。广州城的商人、大户都以为这个天南钱庄无非也是换个东家,其余的东西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而已,不料钱庄开张伊始就与众不同,喊出存钱不收费、反而给利息的口号,这在整个广州,甚至整个大明都是闻所未闻的。

正如谢文君所料,百姓对新鲜的食物总是抱着迟疑观望的态度,没人愿意带头吃螃蟹,开张的第一天上午,钱庄外看热闹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走进天南钱庄存银子。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钱庄保管银子不收钱,反而给咱们钱,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就是,甭管钱庄的东家是谁,天下乌鸦一般黑,总是想着从咱们手里捞钱。这些算盘打的噼啪响的家伙会有这么好心?”

有人好心提醒:“小心说话,祸从口出。你可知道这钱庄的真正东家是杀的官兵人头滚滚的琼州营,背后还有巡抚大人撑腰?”

“那又如何,我就评论几句,犯了大明律哪条王法?银子在我的兜里,不存进去他还能明抢不成?”

也有人往好的方面想:“如果真的有两分、三分的利息,只要把银子往钱庄里一放,就能躺着收钱,光吃利息就够了。”

“你没看钱庄贴出的告示吧?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年以下算活期,只有五厘的息,想要两分以上的息,得存两年以上,不准取出——两三年之后,万一他们卷了咱们的银子跑了怎么办?”

前面说话的人立刻退缩了:“说的也是,现在世道这么乱,几年之后,谁知道这钱庄会不会关门大吉,到时候咱们找谁要银子去?”

还是有胆子大的人反驳:“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想要赚钱,不冒点风险哪行。种地还要靠天吃饭呢,怕这怕那,活该你们发不了财!”

这番言论戳中了一些人的痛点,发财人人都想,风险人人都怕,当下有人跳脚:“你胆大,你去存啊!够胆就把家底都扔进去,存个三年让我们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