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海军士兵的呼喊过后,整条街渐渐安静了下来。围观的吃瓜群众,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达官显贵,都从中闻出了一丝不对劲。

夏天南对左右佯怒道:“这是不是你们的主意?今日明明是恭送太子殿下回宫,这是何等大事,怎么分不清主次呢?”

司马德一脸惊讶地回答:“将军,属下等人并没有安排什么啊……或许是将士们自发的也说不定……”

方正化赶紧打圆场:“将士们入京勤王,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心情激动,加上刚到京城,不懂规矩,言行举止略有些不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打紧,不打紧的!”

夏天南扭头对朱慈烺抱歉地说:“我的这些兵不懂规矩,言行不当,望殿下恕罪。”

朱慈烺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重新换上笑脸,回答道:“不打紧,不打紧……平南侯立下如此大功,将士们这么做也是对你的爱戴,说明你平日爱兵如子,喊出这些话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殿下圣明,臣不胜感激。”

夏天南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地回过了头,望向前方,挥鞭一指。

“让人传话过去,从现在这地界到紫禁城为止,沿途不准任何人喧哗,免得惊扰太子銮驾。”

朱慈烺闻言心里十分郁闷。自己像囚犯一样躲藏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熬到大顺军溃败,还能登基即位,到头来却不能和臣民互动互动,听一听臣民的欢呼,岂不成了锦衣夜行?要噤声,约束你的部下不就行了?

可是这话朱慈烺没敢说出来,他看得出夏天南根本没有向他请示的意思,甚至连商量的打算都没有,就直接下了命令。

或许是平南侯常年带兵的缘故,发号施令惯了,不习惯请示禀报吧?朱慈烺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不过虽然能够自己找台阶下,可是心里仍然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接下来的路程,朱慈烺深深体会了什么叫做“令行禁止”。夏天南的命令发出去后,沿途虽然跪满了百姓,可是没有一人敢高声喧哗,只是低着头。整条街除了“吧嗒吧嗒”的马蹄声,就没有其他声音了,安静得不正常。

朱慈烺的心情也随着这一路的景象从波峰跌倒了谷底。他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夏天南,心里不禁嘀咕起来:到底这一趟回宫,是福是祸?

在琼海军的沿途保护下,銮驾顺利到达了皇城,队伍准备从承天门进入,而琼海军的部队则留在皇城外等候。

这时一名传令的士兵匆匆赶到,来到夏天南身侧想要小声说些什么。夏天南看了朱慈烺一眼,说:“什么事,大声说出来,难道还瞒着着殿下不成?”

传令士兵停止了腰杆,大声禀报:“为了确保太子殿下的安全,咱们的人搜查皇城,却发现了大理寺监牢中关押的一干人犯。据他们自己说,是被流寇关押进去的,因为流寇溃败得太突然,来不及处置他们。其身份既有六部的官员,也有皇亲国戚,甚至有自称尚书和自称皇子的人,咱们也不能分辨真假,所以特来禀报……”

朱慈烺一听激动起来,先皇子嗣不旺,所谓皇子,不就是永王和定王吗?他连忙挥动手臂,说:“必是永王和定王,是本宫的两个弟弟,速速将他们带来见本宫!”

传令的士兵听见了朱慈烺的话,却没有领命而去,甚至没有看朱慈烺一眼,只是盯着夏天南,等待他的命令。

朱慈烺一窘,讪讪地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