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捏住过开国递上的三支檀香,李新城神色肃然地双膝跪在草编蒲团上,跟着李爸爸对摆放在供桌上的过家历代祖宗牌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而后站起,将手中的檀香递回过开国的手中,退到一旁,看着他插/进香炉灰中。

拜祭好过家的祖宗,在族谱上添加好李家父女俩的名字,一行人打算离开烟熏雾绕,临时充当过家祠堂的洋房三楼,回一楼的客厅。

离开前,过开国郑重提出请求,希望李爸爸能同意将过家历代祖宗的牌位重新迁回过家祖宅原先用来祭祀的屋子。

过去的经历警告他,这座三层的洋房在过家退出权力中心之后,会属于别的家族。就好像动乱时期,为了保护祖宗们的牌位,父亲将它们全部偷运到洋房阁楼藏起来。过开国不愿意这样的无奈会未来的某一天重复。

李爸爸回眼望向四合院的新主人李新城,询问她的意见,是否同意将过家历代祖宗的排位安放在家里?

听到过开国突兀的请求,李新城恍然明了过四清遗嘱的真正含义,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位于权力巅峰的过家,早晚有一天会因家族后辈的无能,彻底退出C*队的核心舞台。到那时,过家的政敌们一定会群起而攻之,过家的祖宅四合院,也许会跟动乱时期一样,收归国有。

现在,四合院到了李新城名下,按照遗嘱,这座宅子永远不得变卖,只能由她第一个孩子,孩子的第一个孩子继承……

李新城点点头,同意过开国的请求,“好。”

听到回答,过开国很快切入正题,吩咐道:“玉玲,你和素喜大师比较熟,请他帮忙选个好日子。”

“不要惊动其他人。”他重点叮嘱。

迁牌位的事虽然对过家来说,非常重要,但这事,在C国的官场属于禁忌,不能光明正大的搞,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

过玉玲神色一凛,颔首道:“我会亲自办。”交给旁人,她实在不放心。

过抗美过援朝他们几个屏息敛气站在一旁,等着家里的两个老大给他们布置任务。多年的教训告诉他们,越是奋起反抗,结局就越惨痛。

李新城安静地等在李爸爸身后,微翘的嘴角,挂着一缕颇有深意的微笑。过开国和过玉玲是不是糊涂了?忘了他们家的保镖都来自哪两单位了吗?照她的意思,光明正大地把过家祖宗的牌位从这地请出去,才最不会留人口舌。

偷偷摸摸的,反而使过家政敌找到攻击的手段。领导干部带头搞封建迷信活动,在经历过特殊时期的C国官场,可是个不错的理由。

过开国和过玉玲商量好,就在兄弟姐妹中举手表决,面对清一色的赞同票,就李爸爸和过玉兰两胆子大,没抬手,直接弃权。

见他如此不给面子,过开国的心情还好,笑得宽和,似乎并不在意李爸爸的不“合群”。过玉玲脸色蓦地黑了,盯着李家父女俩的眼光,阴寒冷漠。果然是贾采薇生的小杂种,头一天回来就和她作对!过玉蝉、过抗美、过援朝三人面面相觑,一向喜欢跟过玉玲作对的过玉兰投反对票,也算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李爸爸?他头一天回家,就站在过家老大的对立面,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啊,”李新城忽然轻叫,笑得一脸无辜,“我忘了说了。我们家的保镖和阿姨,都是总参专门从内部调来的精英。”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恶心他们这对兄妹,破坏俩人想借这机会,拖他们父女下水的如意算盘。

过开国请求将过家祖宗牌位迁进四合院它们原先待的屋子,不管李新城同不同意,他都占在道德的制高点。李新城不想出门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就必须点头。但,过开国和过玉玲如果想借这事,逼李新城支开家里的保镖阿姨,那只能说他们打错算盘了。

这该死的小杂种!过玉玲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词语诅咒李新城。她压下心口的怒火,递了个强硬的眼色给二妹过玉蝉,指使她出面圆场。

过玉蝉收到大姐强势的指令,面上流露出难色,望了望摆出一副明显看好戏表情的三妹过玉兰,硬着头皮,张嘴道:“新城,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暂时?在那天暂时离开四合院。”

她心里其实对李新城有点膈应。一个儿子在她家吃了顿火锅,直接送医院急救;一个儿子和她婆婆家的偷盗案扯上关系,W市警方千里迢迢赶到帝都,把人带回去审问。虽然事后查明,偷盗案和她儿子“没关系”,过玉蝉心里依旧不痛快。她感觉,李新城是故意的,故意借她婆婆家的偷盗案,给过家下马威。

过援朝眉头一皱,嘴里的反对还没出口,手肘就被身旁的老伴张阿姨用力一拉,耳畔传来她咬牙切齿的低声警告,“闭嘴!”他看了眼过玉玲,再瞅瞅笑若春风拂面的李新城,克制住情绪,闭嘴不言。

“这事,我们不好出头。”张阿姨小声解释。

过援朝用鼻子“嗯”了声,心里也明白,老伴的话是对的。他兄姐和李家父女的战争,他们这些弱势群体最好旁观,不然,一准成双方的炮灰。

“有啊。”李新城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和我爸,还有我公公婆婆,我家阿林和三儿一起出门,他们就不会留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