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磊填好了最后一撮沙土,站起来用脚踏踏地踩了两下,感觉差不多了,回头对坐在地上已经尿裤子了的小海说道:“走吧,趁天还没亮。”

小海依旧跟失了魂一样瞪着俩眼直勾勾地看着大磊脚下,那地下深沙中埋着一颗人头。

“哥,这....这是...”

“先别问了,我也不知道,赶紧回去!”大磊一把拽起小海,握着他的手才发现这孩子发抖得厉害。

一路上大磊心里也疑虑重重。

第一:自己见到五爷最后一眼时是在墓中,五爷当时已经死了,被绳子吊了起来。是谁把他的头连割下来的呢?还剪了他的舌头。

第二:这头怎么会出现在井底?偏偏还出现在送给自己和小海的水桶里。

第三:会不会是石像内水池中的黑衣人做的?那人究竟是谁?难不成他一直在注意着自己?

第四:如果不是那黑衣人,那会是谁呢?

大磊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头是凶手刚割下来的。

那墓中有保尸体不腐,容颜不老的魔力,若是凶手一早割下来的,时隔四年早就腐烂成灰了。

只是,这人究竟是谁呢?

俩人把五爷的头埋在村头大门口,因为那地方很少有人去。

进屋以后俩人根本没什么睡意,大磊思前想后还是别告诉小海自己认识五爷的事了,这孩子胆小,怕他再多想。

谁知道刚躺下,小海突然来了一句:“我曾经梦到过那个死人头。”

大磊一个激灵坐起来:“什么?”

小海两眼无神的看着上方,说道:“我曾经梦到过他,梦里年代久远,我是一个落难的商人,被着个包急匆匆的赶路,来到一个荒山,到处都是蒙蒙的雾,我根本看不到路。只听见一个声音说:'快走,快走,烧了你包里的东西!'我四处看看,根本没有人,但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我心想这里都是树,我要是把东西烧了着火怎么办。还是想下了山再烧。结果半路冲出三个人,他们要抢我的包,我不让。”

大磊咽了咽口水,五爷曾告诉过他,他之所以会来到罗布泊,是因为他们抢了一个落难商人的包裹,里面有宝藏路线图......

难不成......大磊的心快提到嗓子眼。

果然,小海继续说道:“我当场就给他们跪下了,还给了他们随身的一块玉佩,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就是觉得哪怕自己死了也要把这包里的东西烧了,千万不能被他们抢走。可是最终还是他们得逞了。慌乱中我被其中一个人推下悬崖,接着就醒了。”

“今晚打捞上来的那个人头.....是不就是梦里推你的那个人?”

“嗯。”小海点点头。

大磊倒吸一口凉气,但他还是不死心:“梦里的事你怎么记得那么清,况且你又不认识他,光凭一个梦就确定这死人出现在你的梦里,会不会太武断了。”

小海摇摇头:“哥,你记不记得,在帐篷里那晚,因为私藏巧克力的事情你把我揍了一顿?当时我还正在睡觉。”

大磊点点头。

“那时候我就在做这个梦,梦醒来不久,就听见那鬼哭狼嚎的歌声,然后一切恐怖的事陆陆续续发生,我一直在想,倘若在梦里,我当时就烧了包里的东西,会不会就没有这些事了。而且梦里那三个人,另外两张脸都是模糊的,只有这死人头的脸特别清晰。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是在我掉下悬崖的一刹那,他竟然对着我说了一句:'救救我'...”

听完后,大磊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小海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印象特别深刻。多少次,我都在想这个人,想这个梦,却始终不明白冥冥中到底是谁想传达给我们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了,甚至觉得只要能活命,就算一辈子待在这儿都不怕。可没想到那些诡异的事情又要开始了。”

“冰来土档,将来水淹。我还怕'它们'不来呢!在这一辈子跟个活死人一样有什么好。况且这村子就太平了吗?你自己不是也说这里的人不能太相信。”

小海没接话,大磊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理,他自己也明白,只是觉得俩人跟个陀螺一样被耍得悠悠直转圈,多少次命都快没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对这些事却依旧没有头绪,心里总不是滋味。

大磊躺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的天渐渐亮了竟然有了困意,两眼一闭便呼呼地睡去。

等他醒来以后已经是傍晚,这个角度睁开眼看外面的光线还挺柔和,淡淡的黄色让沙漠看起来温馨了不少。

小海不知道又去哪了,屋里空荡荡的,大磊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他挠挠头走到水缸边,探头一看心情顿时失落下来,说是水缸,其实就到自己膝盖那么高,而且水缸里已经空了。小海昨晚绊了一跤水桶掉在地上水都倒空了。就算没空,里面泡了个人头,谁也没法喝啊。

不过说到底,井底水也都被污染了。

可不能不喝啊,这还得坚持十天呢。他咽了咽口水,嗓子跟粘在一起一样难受,又黏又干。

想了想,大磊提搂着水缸,厚着脸皮敲响老六家的门。

“谁啊?”

“我,大磊。”

“等会儿。”

过了好半天,老六才开门,但他只开了一个小缝,露着半个脑袋问道:“怎么了?”

大磊注意到老六的脑袋上都是汗,他语气有些不自然,似乎很不满意大磊在这个时候敲门。